古代怎麼打土地官司？這件農民意外挖出的青銅器上有記述

與邦君厲的土地訴訟案

本文作者 吳艷 倪方六

前面的「梧桐樹下戲鳳凰」頭條號中聊過五祀衛鼎：1975年2月, 陝西岐山縣京當公社董家生產隊農民，意外挖出一批珍貴的西周銅器。其中有西周中期貴族裘衛所作的4件青銅器「裘衛四器」——衛簋（又稱穆王廿七年衛簋）、三年衛盉（又稱衛盉）、五祀衛鼎（又稱五年衛鼎）、九年衛鼎。這些文物經專家鑒定，全是國寶。

（五祀衛鼎）

這文物之所以被鑒定為國寶，理由之一就是上面的銘文，相當珍貴，上面記述了中國古代迄今考古發現的一次土地官司。

這場訴訟案令裘衛得意，並將此事以銘文記述在恭王五年築的一件銅鼎——五祀衛鼎里，鼎高36.5厘米、口徑34.3厘米，腹深19.5厘米，重11.5公斤。立耳柱足，平沿外折，下腹向外傾垂，腹壁內有銘文207字。

「隹（唯）正月初吉庚戌，衛（以）邦君厲告於丼白（邢伯）、 白（伯）邑父、定白（伯）、白（伯）、白（伯）俗父，曰厲曰：「余執龏（恭）王恤工（功），於卲大（昭太）室東逆（營）二川。」曰：「余舍女（汝）田五田。」正廼（乃訊）厲曰：「女（汝賈）田不（否）？」厲廼（乃）許，曰：「余（審賈）田五田。」丼白、白邑父、定白、白、白俗父廼顜（乃講）。吏（使）厲誓。廼（乃）令（三）有（司）：（司）土邑人、（司）馬人邦、（司）工（附）矩、內史友寺芻，帥（履）裘衛厲田亖（四）田。廼舍（乃舍宇）於氒（厥）邑：氒逆彊眔（厥朔疆逮）厲田、氒（厥）東彊眔?（疆逮散）田，氒（厥）南彊眔?（疆逮散）田，眔（暨）政父田，氒（厥）西彊眔（疆逮）厲田。邦君厲眔（逮）付裘衛田：厲吊（叔）子（夙）、厲有（司申）季、慶癸、（豳表）、（荊）人（敢）、丼（邢）人偈屖。衛小子者逆卿（其饗賸）。衛用乍（作朕）文考寶鼎。衛（其）萬年永寶用。隹（唯）王五祀。」

（銘文拓片）

銘文記載了恭王五年裘衛和邦君厲交易土地的事情。裘衛在承包「營二川」工程的時候，需要要佔用邦君厲的田地，本來邦君厲答應給裘衛「五田」，卻不想臨時毀約了。於是裘衛不得不向邢伯等五位大臣控告此事。邢伯、伯邑父、井伯等人應該是當時社會上比較有威望貴族或執政大臣。除此之外，還請了司土（徒）、司馬、司工（空），這三司來共同辦理這件訴訟案。

（《周禮》書影）

司土（徒）主管國家的土地和人民的教化，司馬主管國家的軍事。這些都可以在《周禮》中證實。「乃立地官司徒，使帥其屬掌幫教，以佐王安擾邦國」、「乃立夏官司馬，使帥其屬而掌邦政，以佐王平邦國」。

而司工（空）從其他一些零散的文獻中可知，它是有關國家的工程營造方面的。據《尚書·牧誓》記載，這三司的地位相當高的。請三司和五位貴族一起來處理此案更令人信服。

最後，裘衛的控告等到了證實，邦君厲承認了此事，並對此立下誓言。五貴族命令三司和其他官員給在這個邑里定下四界——先秦土地確權方式。

於是，北界到厲的田，東界到散的田，南界到厲的田和政父的田，西界到厲的田。（參考唐蘭的陝西省岐山縣董家村新出西周重要銅器銘辭的譯文和注釋）邦君厲付給裘衛四田。厲叔子夙和厲的管家還舉行了宴會並送了禮。

（先秦宴會，畫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