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外交「掌門人」敏感時刻訪中日韓，最後一站定成敗

這是選·美的第725篇文章

作為特朗普政府最高級別的外交官員，美國國務卿雷克斯·蒂勒森（Rex Tillerson）本周出訪中國、日本、韓國，實現其2月1日就任以來首次亞太之行。根據計劃，蒂勒森於3月15日訪問日本、3月17日訪問韓國；在韓國做短暫停留後，蒂勒森將於3月18日周六抵達北京。

蒂勒森在此行第一站日本與首相安倍晉三會面

當前東北亞局勢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之中。自年初以來，朝鮮先後試射多枚導彈，其核實驗逐步推進更是給地區安全帶來了非常現實的威脅；與此同時，美韓的部署的末段高空區域防禦系統即俗稱「薩德」系統則使得矛盾進一步激化，並招致中國的強烈反對。2月中旬金正日長子金正男在馬來西亞遇刺身亡至今懸而未決、馬來西亞也被拖入亂局；韓國憲法法院通過彈劾案、前總統朴槿惠被罷免也給地區局勢增加了新的不確定因素。這些都是蒂勒森此行需要與中日韓三國通過對話尋求解決方案的問題。

具體到中美兩國之間，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就職前和台灣地區領導人蔡英文直接通話所帶來的影響至今仍未消除；雖然特朗普之後通過承認「一中」政策企圖彌補，但這種打破了自中美建交以來近四十年外交慣例的做法並不那麼容易就憑寥寥數語煙消雲散。正如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所說，「聽其言、觀其行」，在新時期穩固、發展中美兩國這樣一對當今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蒂勒森此行的一個重要目的也是和中國就雙邊關係和地區問題進行對話。

背負重大使命，但蒂勒森執掌下的國務院至今為止對於很多人都是個「迷」。

一方面，蒂勒森沒有任何外交經驗。自1975年加入石油巨頭埃克森以來，蒂勒森雖然在一些智庫、國際組織兼任職務，但其從始至終是一個商人，沒有任何正式的外交和國際事務工作經驗。雖然作為一個成功的商界領袖、蒂勒森在就職埃克森-美孚公司的董事長兼CEO的十多年時間裡確實參與了很多國際活動，但以商界領袖身份「參與」國際事務和以美國最高級別外交官員身份「領導」美國國務院「塑造」美國的外交政策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作為一個商界領袖，蒂勒森缺乏經營美國外交的經驗

與此同時，蒂勒森自就職以來極少出鏡，更少針對具體外交事務和國際問題表態。蒂勒森首訪亞太，一反常態沒有記者團隨行報道，只帶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由前共和黨政治顧問們建立的小報Independent Journal Review。國務院在收到媒體抗議後解釋稱是為了節約經費，但事實上記者隨行開銷此前都是由新聞機構負責，並不需要國務院掏錢。更甚者，3 月16日訪問日本期間，蒂勒森與日本外相岸田文雄會談後共同出席新聞發布會，竟然是蒂勒森2月1日就職以來第一次直接回答媒體提問！從不在傳媒面前露面造成的後果就是，外界對於蒂勒森的外交政策、其在具體問題上可能採取的策略和手段，完全一無所知。美國最高級別外交官員就職以來一直「隱身」，不僅增加了外界對政府團隊內部互動的猜疑和擔憂，更是放大了地區和國際局勢未來的不確定性。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政府的運作模式與此前歷屆政府均有所不同，更仰賴私交和對特朗普的忠誠度，這使得美國國務院在新時期的地位都出現了不確定性。眾所周知，特朗普極為仰賴其女兒伊萬卡（Ivanka Trump）和女婿庫什納（Jared Kushner），不僅頻頻由二人代表特朗普出席外交活動（例如伊萬卡在元宵節拜訪中國駐美大使館），更是允許他們在一些外交問題上成為他國、外界與特朗普溝通的橋樑。此外，特朗普在政策制定上極為仰賴包括右翼極端主義共和黨人史蒂夫·班農（Steve Bannon）、史蒂芬·米勒（Stephen Miller）等人，早前引發巨大爭議的針對中東穆斯林的移民禁令就是二人主導下的「政策成果」。在這樣的白宮內部小環境下，蒂勒森影響力幾何尚不可知。目前，蒂勒森主導下的國務院大量高級職位空缺，兩個副國務卿、六個國務次卿和二十二個助理國務卿的位置全都虛位以待——蒂勒森甫一出訪，國務院就唱起了「空城計」。在這樣的情況下，國務院正常運轉都是奢望，遑論成為新時期美國外交政策的基石。

美國國務院至今仍有多個職位空缺，直接影響其日常運作

雖然蒂勒森主掌下的國務院對美國外交政策的影響幾何尚不可知，但至少我們可以從其出訪以來的一些公開活動管窺蒂勒森的政策和立場。

同其他部門一樣，蒂勒森治下的國務院一定會「換個活法」。特朗普競選期間為他吸引到最多鐵杆選民的特點就是反建制派——美國民眾受夠了華盛頓政治日復一日的勾心鬥角，更希望看到大刀闊斧的改革和卓有成效的政策。特朗普對建制派政府中官僚主義的攻訐正好滿足了選民的這一需求。而從其內閣提名上看，特朗普也是盡遣「不走尋常路」的閣僚：能源部部長里克·佩里（Rick Perry）曾放言要解散能源部、環保署署長斯科特·普魯伊特（Scott Pruitt）則是不相信氣候變化——無論他們的立場有多荒謬，可以明確的一點是，特朗普政府打的是「大破大立」的算盤。

國務院也不例外。針對朝鮮問題，在日本的記者會上蒂勒森表示美國在過去二十年間解決朝鮮問題的策略是失敗的，在空前緊張的局勢面前，必須換一個角度切入，而這一角度則必然包括對朝鮮施加更大的壓力。蒂勒森甚至指出需要對中國施加更大壓力以敦促中國對朝施壓。特朗普此前曾表示應該讓美國的盟友承擔更多的防衛義務，使得日韓一度非常緊張；這一立場在蒂勒森和此前國防部長詹姆斯·馬提斯（James Mattis）訪日期間出現明顯回調——蒂勒森表態，美國會強化在地區安全事務中扮演的角色，並同樣歡迎日本增加在美日安保同盟中的投入。如果蒂勒森的表態代表美國政府的官方立場，那麼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美國對東北亞地區都會保持高壓態勢，當前局勢的緩和則無異於是鏡花水月了。

蒂勒森此行另外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協調安排中美領導人會面。中美領導人峰會在目前地區和國際局勢不確定的情況下是非常必要的，而自特朗普當選至今，中美兩國領導人還沒有會面。當然，這一定程度上是因為特朗普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與此相反的是，中美此前兩任領導人因為豐富的政治經驗和外交經驗，一直有著密切的交往。這種領導人之間的密切聯繫對於中美兩國之間消弭分歧、達成共識有著重要的意義。

由於特朗普此前從未涉足政治，自然無緣和中國領導人會面，這也使得正在籌劃中的中美領導人峰會格外重要——蒂勒森此行只要能把峰會時間表基本敲定，後續的準備工作就可以立刻開展，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封言封語

封楚誠的個人公眾號

封楚誠，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政治學與歷史學學士，哥倫比亞大學政治學碩士，現就職於歐亞集團從事政治風險分析。關注「封言封語」，聊熱點、聊美國、聊歷史、聊好書，與你分享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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