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才子秦少游究竟有何魅力，連妓女也為他殉情？

蘇門四學士之一，被蘇軾贊為「有屈宋之才」的秦觀秦少游，有一首詞，【鵲橋仙】（纖雲弄巧），堪稱膾炙人口的佳作。其中的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和「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兩句，更是千古名句，為人們所反覆吟詠，不斷吟哦。

不過，一般人引用、吟哦這兩個詞句時，大概都只是把它們視作一般性的抒情、勵志的格言錦句，很少有人用知人論世的文藝批評方法，作進一步的聯繫與勾稽。

其實，文藝來源於生活。秦少游的這兩個格言錦句，很可能並非他一時靈感勃發，出之於錦心繡口。換言之，不是秦少游造句造出來的。

從宋代的野史筆記看，秦少游的這兩個格言錦句，都是有其生活來源的。

長沙有個妓.女，姓名已經無從考證，善唱曲，尤其喜歡唱秦少游填詞的曲子。每次看到秦少游的新詞，都立即抄錄，反覆吟哦。後來，秦少游被貶南遷，路過長沙，有朋友向他推薦了這位妓.女。秦少游於是去拜訪她。起初，因為長沙距離京城數千里，地處偏僻，人物淺陋，雖然聽人說這妓.女頗為有名，但秦少游心裡並不看好她。不料，見面之後，發現她「姿容既美」，居所亦「瀟洒可人」，就是在京城（開封）洛陽等大都會也難得一見。不禁心裡暗暗稱奇。更難得的是，這妓.女抄錄了一本秦少游的詞作，時刻吟唱。秦少游看她似乎對自己情有獨鍾，於是跟她開玩笑說：「你喜歡秦學士，只是喜歡他的詞吧，一旦見到他本人，未必還會這麼喜歡他。」妓.女聞聽此言，感嘆道：「哎呀！倘若見到秦學士，做他的小妾侍女，死而無憾。」秦少游見狀，便告訴她，自己正是秦少游。

妓.女聞言大驚，臉上似乎有些不悅。只見她慢慢走進房內，稟告母親。母親出來，在堂屋中設了座位，請秦少游就坐，妓.女鳳冠霞帔，站立堂下，面北，向秦少遊行跪拜大禮。秦少游想要起來躲避，被她母親伸手摁住。跪拜完畢，張羅筵席，母女倆一左一右，伺候秦少游飲酒。酒過一巡，妓.女就唱一首秦少游的詞，給他助興。整個飲食過程，極盡歡愉，直到入夜方才結束。然後留秦少游住下，枕席被褥都是妓.女親手鋪設。等秦少游睡著，妓.女才就寢。次日清晨，妓.女比秦少游早起，梳妝打扮、鳳冠霞帔之後，準備好洗漱用具，站立帳外，等待秦少游起床。秦少游被她的盛情感動，留宿數日。妓.女不但沒有懈怠，反而更加恭敬有禮。她知道留不住秦少游，也不可能跟隨他南下，臨別之際，告訴他，自己將為他潔身自守，只要他將來北返時能路過她家，她就心滿意足了。秦少游當時答應了她的要求。不幸的是，別後數年，秦少游竟於北返途中病死於藤州。妓.女自從跟秦少游分別，便閉門謝客，守身如玉。一日晝寢，夢見秦少游，知道不是吉兆，立刻派遣僕人沿途打聽。幾天後獲知秦少游死訊，稟告母親之後，穿著孝服，奔走數百里，趕到停放秦少游靈柩的旅館。手扶棺材，繞行三周，發出一聲號哭，當場氣絕身亡。

秦少游有個侍女，名朝華，姓邊，京城人。朝華十九歲那年，秦少游將她納為小妾，作詩記其事，「織女明星來枕上，了知身不在人間」云云。可見，兩人是相當繾綣恩愛的。三年之後，秦少游想要斬斷世俗情緣，修身養性。於是，打發朝華回娘家，贈送金帛，讓她找個人家嫁了。朝華臨別，哭泣不已。秦少游作詩規勸，「不須重向燈前泣，百歲終當一別離」云云。朝華於是別去。但二十多天後，讓她父親前去告訴秦少游：不願意嫁給他人，請求允許回到他身邊。秦少游因為也憐愛她，就讓朝華回到了自己身邊。第二年，秦少游被派往杭州擔任通判之職，行至淮河，跟朋友談論修身養性問題，感嘆時光流逝的迅速。於是，又對朝華說：「你不離去，我沒有辦法修身養性。」當即派人去京城，讓朝華的父親來領朝華回家。又作詩云：「玉人前去卻重來，此度分攜更不回。腸斷龜山別離處，夕陽孤塔自崔巍。」時間是宋紹聖元年（1094）五月十一日。可惜的是，不久，秦少游就因為黨爭連累，被貶謫南遷，再也沒能返回京城。

秦少游跟「粉絲」長沙妓.女形同夫妻的數日盤桓，可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雖然只是數日的露水夫妻，但是，那妓.女對秦少游一往情深、以身相許、以死相報，那情義，絲毫不亞於世上許多白頭偕老的夫妻。秦少游跟邊朝華幾年同床共枕之後，為了自己修身養性，兩度打發愛妾朝華回娘家，另嫁他人。「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很應景的寬慰話語。痴情女子絕情薄命郎君，秦少游這個作詞言情的高手，竟然如此辜負兩個美麗多情的女子，不由人不扼腕嘆息！

*作者：丁啟陣，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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