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最後的貴族,把薄情的世界活出深情,她一生都精緻
無論生活給予了她什麼,她都會高昂著下巴,坦然接受。
1909年,郭婉瑩出生於悉尼。其父,當時著名的大富商郭標。上海永安百貨的四小姐。6歲那年,父親應孫中山的邀請,來到上海開辦當時最新潮的百貨公司:永安公司(49年後改名「中百十店」,現在又叫「華聯商廈」)。她隨父母舉家遷回上海落戶。
婉瑩是父親最心愛的孩子,那時來郭家玩耍的同齡人都是名人富商家的金枝玉葉,從小錦衣玉食,得萬千寵愛。父親怕婉瑩沾染一些小姐脾氣,所以每天早上,郭標就會帶著婉瑩去院子里打理鮮花,同時也告訴婉瑩做人的道理:做人要像花又不像花,不要嬌氣要驕氣。
她就讀於中西女塾,宋慶齡,宋美齡,張愛玲就是從那所學校畢業的。通常情況下,這樣的大小姐畢業之後要不是留洋,要不就是嫁富商,她父親為她定下了一門親事。但是郭婉瑩實在不願屈服於這樣的命運,以死相逼,解除了婚約。
她要變得更堅強,更獨立,於是她一個人去了北平,去燕京大學心理系深造,正是在這裡她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吳毓驤。兩人轟轟烈烈的戀愛,然後結婚,成為眾人仰慕的神仙眷侶。
但是生活往往都是一場鬧劇,這樣的好生活沒有持續多久,他倆的愛情開始出現危機,丈夫喜歡上了一個年輕的寡婦。
那天晚上,郭婉瑩找到寡婦家,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而是平靜的把丈夫帶回了家,完成了史上最優雅的捉姦。在她的包容下,兩人的感情和好如初。
新中國成立後,郭家人選擇逃往美國,但是婉瑩堅決留下,沒了家族的支持,她就在外面打工養家。但是沒有多久,丈夫吳毓驤被打成右派入獄,從此婉瑩不僅要承擔繁重的勞動,還要獨自撫養孩子。每個月都要抽時間去看望丈夫。但是她丈夫還是沒有逃過死神的召喚,死在了監獄裡。
全家福
重擔由婉瑩一人扛起,從不在兒子面前展現苦難,抱怨生活。因為是資本家的女兒,她被強制去勞動改造,從沒有干過重活的她,就此攤上了重體力勞動。
即使生活困苦如此,她也要活出一股詩意。
沒有蒸具,用飯盒也要蒸出聖彼得堡風味的蛋糕。
沒有烤箱,她用鐵絲也要烤脆香可口的土司。
沒有茶具,也要用搪瓷缸子天天喝下午茶。
朋友問她,都這樣了,怎麼還這麼講究?她回答:因為,這才是人的樣子。
後來文革,被派去洗廁所,在好多人的回憶錄里,一提到洗廁所,就帶著被侮辱的憤怒,但是婉瑩始終沒有抱怨。即使是去刷馬桶,也要優雅的穿著旗袍去。「那些勞動,有助於我保持苗條的身材。」她笑著說。
「要不是我留在上海,我有的只是和去了美國的家裡人一樣,過完一個郭家小姐的生活。那樣,我就不會知道,我可以什麼都不怕,我能對付所有別人不能想像的事。」
文革結束後,她被請到上海硅鹽酸研究所,教所里的專業人員學英文,在這裡,她得到了一個老師應有的尊重。74歲時,她照了這張照片。她說:「如果我去世了,我願意用這張照片做我的遺像,它證明了,我在工作。」
在她最後的歲月里也是優雅從容的,她拒絕了子女們到海外生活的要求,一個人生活在沒有暖氣的房間里。80歲的她,走路坐車,從不讓人扶。再老也要以精緻的面容見人。生前一天,她依然堅持打理自己的頭髮,上完衛生間後,再回到床上,平靜的離開了這個人世。骨灰也沒有留下,把自己的遺體捐給了醫學院。
她的一生都沒有成為別人的負擔,做自己的主人。這個鑽石一般的女人,在經受了生活鋒利的切割和粗糲的打磨後,只要有一點光,就會反射出炫目的美。不管生活給了她什麼,她都會高昂著下巴,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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