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班農希望你讀這些書

史蒂夫·班農希望你讀這些書

《政客》雜誌

導言

特朗普上台之初推行的「休克療法」在國內揚起一陣「風暴」，他的政策表現出濃厚的反行政國家和反精英主義傾向。人們往往把這一特徵歸源於特朗普總統的首席戰略家兼高級顧問史蒂夫·班農，這位從不接受採訪的顧問也因為其神秘性而受到許多好奇的探究。本期法意推送的文章根據作者從種種渠道獲得的消息，展示了受班農關注的書籍，和他的交往圈；而這些也正是班農的民族主義傾向及其警惕民主等思想的來源。作者也總結了：班農讀的書都認為「對既有體制進行革新方能逆轉技術官僚給國家帶來的頹勢」。

在特朗普上任的第一周，他的首席戰略顧問斯蒂夫·班農引起的關注幾乎比肩總統本人。但是如果說班農就是這場白宮風暴的幕後驅動，則顯然忽略了那班塑就了班農的思想、如今官運亨通的政治哲學家們。

這些人並不是主流觀點，但是他們的文章有助於解釋特朗普上任初期的「風暴」。他們當中包括以「難以預測」理論聞名的黎巴嫩裔美國作家；一個不顯名的矽谷的計算機科學家——他的網路政治宣傳冊子預言了一場「重大啟蒙」的到來；以及一個華爾街前高管——他發表了一個匿名宣言，通過將這個國家的前途比喻成一架被劫持的飛機為特朗普當選奔走呼號——他如今在國家安全委員會任職。

據班農身邊的工作人員說，他以向同事和朋友推薦書籍而著稱，他的一個同僚稱他為「華盛頓最博學的人」。一位曾被班農慫恿讀《孫子兵法》的前同事評價道：他是一個貪婪的讀者，酷愛歷史和政治理論著作，並且以驚人的速度讀完。他就像是一個帶民族主義的「雷蒙」。

但是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指出，班農只會和關係親密的人以及他信任的人分享這些東西。

班農讀的書有一個共同特點：即認為技術官僚們將這個國家引向了衰敗，只有對既有體制進行革新方能扭轉這種頹勢。其中充斥著的沉重的、啟示性的論調和班農多年來在公共場合的觀點間或相和，即人類正處在歷史的轉折點。他在白宮的高位使得那些曾經默默無聞的知識分子得以對最高層產生巨大影響。

班農2015年的紀錄片《零代》中大量借鑒了他最喜歡的著作之一，威廉斯特勞斯和尼爾·郝伊合著的《第四次轉折》。這本書闡釋了一種歷史以80年到100年為一演變周期的理論，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轉折體現在這樣一次大變革中，在這場大變革中舊的秩序會坍塌並被取代。在班農看來，這個變革源於08年金融危機，特朗普的崛起宣告了它的正式降臨。

援引一位白宮助理的非官方說法：毫無疑問整個西方都陷入了困境，而特朗普的上台傳遞了一個積極的信號。它是對管理主義、專家統治、行政國家的反動。它打開了新的可能性的大門。

白宮的意圖顯而易見，班農和他那班志趣相投的助理帶領的政府在上台的前兩周正在意識形態領域施行休克療法。新出台的一系列衝擊現有法規以及限制難民入境的行政命令在形式和內容上均帶有這些知識分子的意識形態印記。繞開官僚體制是這些人的一大特徵，也是限制外來移民必不可少的手段。

他們的思想擁有明顯的民族主義傾向，據兩則可靠消息，班農已經考慮僱傭專員監控全球各地的民族主義運動。法國總統候選人瑪麗安·勒龐一月中旬造訪特朗普大樓便是他的「傑作」。勒龐的政治生涯致力於軟化形象並且通過剔除當中的極端主義分子來擴大民族主義運動的號召力。她的觀點是民族主義的典型：她對歐盟和自由貿易懷有敵意，反對授予歐盟成員國的移民選舉權。班農的前任僱主布萊巴特新聞對她進行了痴迷般的報導，把她描述成法國的特朗普。

很多政治觀察家將特朗普的當選視作「黑天鵝」事件：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這個稱呼因暢銷書作家納西姆?塔勒布而廣為流傳，他於2014年出版的《反脆弱》一書讀起來就像是整場特朗普風暴的指南，而班農及其幕僚顯然早已拜讀過。

這本書對大政府進行猛烈抨擊，塔勒布認為它壓制了隨機性、波動性和應激性，而這些保證了制度和國民的健康。他寫道：就像那些過度寵溺孩子的父母，最想要幫助我們的往往給我們造成最大的傷害。塔勒布也對全球精英提出了嚴厲的批評，他把他們描述成一個毫無責任感的腐敗的局內群體，從來不需要承擔自己行為的後果。他說道：「我們正在見證一個反英雄階層的崛起，他們當中是那些官僚、銀行家、來自國際吹噓協會的達沃斯人、以及擁有過大的權力卻不承擔相應義務以及（或者）責任的專家。他們玩弄制度卻由公民來買單。」

這也一直是特朗普的競選宣言。但在本周的電話採訪中被問及是否與班農或其幕僚有過會面時，塔勒布表示不予置評。他說：「任何有關私下會面的信息都應當由他們發布」，儘管他暗示他曾「和一些朋友喝過咖啡」。他對特朗普持支持的態度，但是他並不將自己視為特朗普的擁護者，儘管他表示只要受到白宮的邀請，他將坐上第一班火車趕往華盛頓。

「他們看起來像是那些『反脆弱』的群眾的化身」，塔勒布如此評論新政府。「反脆弱」是一種利大於弊的提法。比如，人們覺得奧巴馬沒有優點是因為人人都覺得他才能卓越，可以解決各種世界難題，當他沒有做到時就會令人感到失望。特朗普沒有缺點是因為他已經飽受非議。他錯綜複雜的歷史早已使人們心存芥蒂。人們必須要明白：特朗普並不打算成為坎特伯雷的大主教。

特朗普上任的前兩周採取的行動確實使人眼花繚亂。但總統也沒有必要挑起爭論，比如參加他就職典禮的群眾是不是有史規模最大的，是否有數百萬選民在11月份的選舉中投票違法，這甚至讓最老練的政治觀察家都摸不著頭腦。

特朗普在政治中嶄露頭角之前，一位沒有名氣的與特朗普的支持者有關聯的矽谷程序員、貝寶聯合創始人彼得·泰爾解釋了他的行為。柯蒂斯·雅文，以新反動主義（neoreactionary）者自詡，以Mencius Moldbug為筆名在博客上發表文章。他在2008年發表了一篇冗長的論文而吸引了一批追隨者，文章的內容之一是主張胡言是比真相更有效的組織工具。當計算機科學會議的組織者抗議他以網路筆名撰寫博客並取消其成員資格時，班農聲言：布賴特帕特新聞在一篇關於程序員網文作家的解僱的文章中譴責這種審查行為。

Moldbug對歷史既集中又發散的思考中包含對虛假宣傳的作用的肯定——他在2008年的一封郵件中提出一個問題：納粹有什麼不好？在那篇郵件中，他譴責納粹大屠殺但同時也質疑盟國的道德優越性。這種觀點如今看起來像特朗普真理觀的翻版。他在2008年5月份的一封郵件中寫道：相信流言就是表達忠誠的最好方式。這是一種政治制服。如果你手握這一利器，你就有了一支軍隊。

在2008年1月份的一封標題為 「我如何不再相信民主」的郵件中，他譴責像已故外交家喬治凱南那樣的「喬治主義」精英世界觀。在美國的伊拉克重建計劃失敗之際，Moldbug雖然沒有給出一個確定性的解析並且其對不同的觀點也保持了一個開放的態度，但作者似乎意識到他的觀點是激進的。他在2007年7月25日的郵件中寫道：「我有一段時間沒有發表有爭議的或者攻擊性的言論了」，並解釋了為什麼他把民主和戰爭、暴政、破壞與貧困聯繫起來。

據消息人士透露， Moldbug，這個從不接受採訪也無人知曉他的經歷的人，已經開闢了一條通往白宮的路線，他可以通過一個中間人與班農及他的助手們交流。他說他從未和班農交談過。但在美國政權交接期間，他明確表示深度懷疑俄國人是針對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的黑客攻擊的幕後黑手，據報道這種提法被特朗普重申過多遍。

如果說塔勒布和雅文為特朗普主義奠定了理論基礎，那麼關於特朗普當選原因的最直白、引起最大爭議觀點——也是對反對特朗普的保守派們最無情抨擊的觀點——來自邁克爾·安東，他曾一度是保守主義的知識分子，以普布利烏斯·德西烏斯·穆斯的筆名發表文章。

得益於蒂爾的運作，安東如今在國家安全委員會任職。初步報告表明他會擔任發言人，但是據知情人士透露，他將從事政策相關工作。安東曾擔任魯迪·朱利安尼和布希總統時期的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前演講稿撰寫人，其最近一個職務是華爾街投資公司黑石集團的常務董事。

聘用安東使特朗普獲得巨大的智力支持。在他的轟動一時的文章《大選中的93號航班》——一本2016年9月份以他的筆名發表的4300多字的小冊子——中，安東批評了許多同樣為塔勒布和雅文所批評的言論。他寫道，美國和整個西方正向極壞的方向發展。他攻擊保守派那些維持現狀者，拒絕考慮一場真正的根本變革的必要性——特別是在打擊移民方面。安東認為移民正在促進「民族分離主義」，並且危及一個穩定的民主多數的鞏固。

安東並不是特朗普盲目的追隨者，他在一篇短文標題中打了一個比方說，選舉一位曼哈頓的大亨當總統只是一個不得已的選擇，因為在「兩黨政治」格局下，只能在兩個候選人中選擇那個聲稱正在將美國「帶離危險」的人，否則文明必將消亡。

他寫道：2016年就是大選歷史上的93號航班，要麼掌好駕駛艙，要麼死亡。你可能會死。因為你——或者你的黨領袖——進入駕駛艙，卻不知道如何控制飛行和著陸。這一切都無法保證。

特朗普主義能奏效嗎？安東問道。他也不能肯定。但他認為值得嘗試去做出選擇：「那些沒有傳統、追求和經歷的第三世界移民無休止的湧入自由世界意味著選民變得越來越左，愈發民主黨化，愈發去共和黨化，愈發共和主義，從而愈加地去美國傳統化。」

安東的真正目標是他的那些保守的同行，他們通過反對特朗普客觀上支持希拉里。安東警告道，選擇希拉里將會導致全面的專制政治，國家分離或分裂、崩潰，或者達沃斯管理自由主義。

如果這聽起來像特朗普主義的高大上的表達——他的就職演說撕破了「兩黨制」政治權力格局，據稱這種格局把美國人民的福祉毫無保留地出賣給了外國利益——那它確實就是如此。僱傭安東就是對班農的雄心的證明，班農意圖用民粹民族主義取代美國傳統的保守主義，這種民族主義由特朗普帶入白宮，他的盟友認為這不過是國家最初理想的回歸。

一位白宮助理說：「對我而言，特朗普的吸引力和魅力部分來自現實，如果你看一下特朗普所說的和試圖做的，在堅持一些基本原則上這一點上他比其他共和黨員做得更多。」

翻譯文章： ELIANA JOHNSON and ELI STOKOLS, What Steve Bannon Wants You to Read-President Trump』s strategic adviser is elevating a once-obscure network of political thinkers, Politico Magazine，February 07, 2017.

網路鏈接：

http://www.politico.com/magazine/story/2017/02/steve-bannon-books-reading-list-214745

翻譯：李振宇 編輯：一顆甜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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