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於心 陽明成功的秘訣

秦漢以後文武分途，飽讀詩書的翰林學士往往不諳軍事，沙場角逐的赳赳武夫往往失之於粗野，同時在學問和事功上成績卓著者不多見，其中，王陽明算一個。作為一個經世致用、知行合一的典範，他提倡「心學」、開創中國思想新境界，同時以儒者兼武功，平定寧王朱宸濠叛亂，獲封「新建伯」，《明史》評價他為：「終明之世，文臣用兵制勝，未有如守仁者也。」後人高度評價陽明用兵，稱他兼有周亞夫和諸葛亮的長處：「部署嚴肅，如亞夫之細柳堅壁；從容整暇，如孔明之羽扇綸巾」。

世人評價陽明往往認可其顯赫的功業，卻不知道他功業是出自他的學問。實際上，在陽明受命去江西任職前，好友王文轅就預見到陽明此行必可立一大功，他告訴陽明的弟子：「陽明此行，必立事功。」王文轅的依據是：「吾觸之不動矣。」就是說，陽明在道德修養上已經可以做到不因毀譽得失而動其心了，修鍊到這種程度想不成功都難。正是因為不動於心，所以他才能在平定寧王朱宸濠之亂時，處變不驚、指揮若定，統帥臨時召集的一萬餘軍隊一舉擒獲寧王。

陽明弟子錢德洪在《平濠記》中記載了許多陽明指揮若驚、奇蹟迭出的案例，於此可見陽明的大將風範。據記載，寧王起兵時，陽明正受朝廷差遣前往福州調節糾紛，獲知寧王反叛的消息時，他剛到豐城縣地方，國難當前，他毫無退縮之意，毅然與雷濟等下屬籌劃回城商議平叛事宜。出發前，陽明問雷濟要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么？雷濟回答準備好了，陽明笑了笑說，還缺一件重要的東西。雷濟等人仔細思量了一番，仍舊不得其解。這時，陽明找出羅蓋來，問：「現在情勢複雜，敵我不分，沒有這個信物，地方官怎麼會相信你呢？」果然，第二天到達吉安後，城門戒嚴，外來船隻一律不得隨便舶入，這時雷濟拿出陽明提前預備好的羅蓋，守城士兵看到後知道是陽明來了，就放他們進入。雷濟等人見此，不禁感嘆陽明在情況危急之時，卻毫無張皇失措之態、驚懼憂患之色，竟然內心如此淡定，思慮如此周詳。

不動於心，看似簡單，卻不容易。曾有人歆羨陽明的功績，專門來詢問陽明用兵之術，陽明反問道：「用兵何術？但學問純篤，養得此心不動，乃術耳。凡人智能相去不甚遠，勝負之數，不待卜諸臨陣，只在此心動與不動之間。」換言之，興兵打仗沒有什麼訣竅，不過是要學問精粹，通過養氣、集義等方法養心，以達到寵辱不驚、不動於心的境地。雙方勝負之數，往往只在於雙方將領和軍士心的動與不動而已。

所以明末學者施邦曜在評價陽明這段經歷時，說道「先生應變之略，有素定於中者」。當軍事紛爭時，陽明仍從容與弟子講學，聞說前軍失利，弟子有恐懼之色，陽明神色自若，聽完報告後，重新拾起前面的話頭，接著講；過一會兒，又有人報告獲勝消息，弟子有喜色，陽明依舊神色自若，聽完報告後，繼續前面的話題。這就是所謂的「素定於中者」、「養得此心不動」。

打仗是如此，做其他事情也是這樣。不動於心，就是陽明成就事功的訣竅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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