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記憶消退，曾是全民公敵的銀行巨頭有了「免死金牌」？

撰文：Edward Robinson

從華爾街到倫敦、再到巴黎，人們對銀行家的態度正在發生轉變

「人們現在更普遍關注貧富差距問題，而不再那麼憎恨銀行家」

他們曾被稱為全民公敵。在倫敦和紐約的抗議活動中，他們曾被當作負面典型備受批判。他們的行為所引起的公憤一度改變了西方政治。

由於他們的罪惡引發2008年金融危機和隨之而來的經濟衰退及醜聞，大西洋兩岸的銀行家一度成為眾矢之的。針對他們的口誅筆伐似乎永遠不會停止。但現在風向似乎變了。

被喬治·索羅斯(George Soros)所稱的「金融鍊金術」執業者似乎已經擺脫了麻煩。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已經至少讓5名前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 Group Inc.)銀行家擔任政府要職，並承諾為金融行業解綁。在法國，前投資銀行家埃馬紐埃爾·馬克龍(Emmanuel Macron)當選總統的幾率相當大。而在整個歐洲，各國領導人正在英國準備退出歐盟之際爭相吸引在倫敦金融城扎堆的銀行。

埃馬紐埃爾·馬克龍

倫敦金斯敦大學(Kingston University)國際商業戰略與市場營銷學高級講師里塔·科塔斯(Rita Kottasz)表示，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新擔憂的出現，人們對銀行家的態度正在轉變。科塔斯近期與其他人聯合發表了兩份有關消費者對英國金融行業看法的研究報告。

「人們現在更普遍關注貧富差距問題，而不再那麼憎恨銀行家，」科塔斯說。 「而在貧富差距方面已經發生了許多事：英國『脫歐』以及圍繞全球化、移民和民族主義的大討論等。與銀行相比，人們現在更關注這些事兒。」

利潤動機

在雷曼兄弟控股公司(Lehman Brothers Holdings Inc.)倒閉9年後，人們對銀行的指責已有所消退。有人可能在推動放緩或放鬆之前旨在遏制金融界奢靡之風的法規。

即使是非常不信任利潤動機的法國人【他們踐行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Thomas Piketty)所謂的「沒有資本家的資本主義」】都在轉變觀念。在2012年弗朗索瓦·奧朗德(Francois Hollande)競選總統時，這位法國社會黨領導人將金融業形容為他的「真正對手」。與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奧朗德任內擔任經濟部長的馬克龍曾在擁有200年歷史的投資機構羅斯柴爾德公司(Rothschild＆Co.)效力過。馬克龍在3月的一個競選活動中說，

「我的職業生涯有4年在那裡度過，對此我很自豪。我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正是由於這段經歷，我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在談到經濟和世界秩序以及我國的商業規則時只會說廢話。」

」

民意調查顯示，在4月的第一輪投票中，39歲的馬克龍將與右翼民族主義候選人瑪麗娜·勒龐(Marine Le Pen)獲得不相上下的支持率，但最終將贏得5月的第二輪競選。

但不要搞錯的是，次貸危機以及總價值逾1萬億美元的各大銀行救助案所引起的憤怒情緒仍在發酵。SurveyMonkey在2016年開展的一項民意調查要求1萬名美國人列出對美國最有害的公司，而前5名中有3家是銀行。不是所有特朗普的支持者都希望華爾街獲得「免死金牌」。

特朗普的支持者、總部位於芝加哥的Tavakoli Structured Finance Inc.的總裁珍妮特·塔瓦庫利(Janet Tavakoli)說：「人們並沒有忘記2008年發生的事兒，我們會讓銀行家感受到壓力。」

金融危機調查委員會(Financial Crisis Inquiry Commission)主席菲爾·安熱利代斯(Phil Angelides)稱，對華爾街更寬容的態度可能會為撤銷保障措施鋪平道路。金融危機調查委員會由共和黨和民主黨聯合成立，是一家負責調查2008年金融危機原因的機構。

除了針對早前為推進金融改革監管而通過的《多德－弗蘭克華爾街改革和消費者保護法》(Dodd-Frank Act)之外，特朗普及其在國會的盟友還將目標鎖定在了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Bureau)身上。這個成立了6年的機構在2016年對富國銀行(Wells Fargo & Co.)開出了1.85億美元的罰單，因為後者員工為了達成銷售目標而偽造了數百萬個虛假賬戶。

付出代價

「這是危險的。」曾擔任過加利福尼亞州財政廳長的民主黨人士安熱利代斯說，

「

拆除公共保護的『堡壘』將使美國社會和經濟再遭受另一次金融災難。這樣的災難可能不會在2017、2018年發生，但最終我們會為此付出非常昂貴的代價。

」

在歐洲，自從2016年6月英國公投決定退出歐盟後，從德國到愛爾蘭的官員紛紛使出渾身解數吸引那些將要離開倫敦金融城的銀行家。也許沒有哪個國家做過法國那樣的急劇政策轉向。在2012年當選總統之後，奧朗德對最高收入者徵收了75%的所得稅（該政策很快被取締），迫使許多富裕居民紛紛離開法國。現在，他承諾削減公司稅率，為遷居至法國的就業者提供稅費優惠。

英國首相特雷莎·梅(Theresa May)一直非常謹慎地表示，在「脫歐」進程中，她不會給此前強烈支持英國留在歐盟的各大銀行提供特別待遇。但在幕後，在金融機構威脅將就業機會和業務轉移出英國後，特蕾莎已經在最近尋求安撫金融業大佬，聲明自己意識到了佔英國經濟產值約12%的金融行業的重要性。

吸取了教訓？

3月早些時候，特雷莎在慶祝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在倫敦金融城營業40周年的慶祝活動上發表了講話。據在場的消息人士稱，特雷莎在擺滿了古代珍寶的大英博物館內告訴來賓，她將盡全力保護倫敦作為世界頂級金融服務中心的角色。

由於各種不當行為，金融服務行業已經被罰約3210億美元，並不得不改變業務做法，加大問責力度。即使大銀行重獲社會認可，問題也依然在於它們是否已經吸取了教訓。

「他們只是動嘴皮子，」諮詢公司Protiviti Inc.駐倫敦負責金融服務業務的董事總經理皮特·理查松(Peter Richardson)說，

「在一些金融機構，我們沒有看到他們著手處理促使他們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做出醜事的『源頭問題』。這恐怕會在未來造成問題。」

」

編輯：劉馨蔚、管文晶

翻譯：許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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