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板橋為什麼不學石濤?
常看見批評家抱怨某某藝術家老畫同一種題材、形式的作品,說重複沒什麼意思。可能,但為什麼多數畫家還是愛重複?這不僅僅是創作者自己決定的,也和藝術市場的需求有關。類似企業的品牌一樣,不斷重複從而形成的「名聲」就是畫家的品牌。
往日看鄭板橋論八大、石濤,即有此感觸。「石濤善畫,蓋有萬種,蘭竹其餘事也。石濤畫法,千變萬化,離奇蒼古,而又能細秀妥帖,比之八大山人,殆有過之,無不及處。然八大名滿天下,而石濤微葺耳。且八大之名,人易記識,石濤宏濟又曰『清湘道人』,又曰『苦瓜和尚』,又曰『大滌子』,又曰『瞎尊者』,別號太多,翻成攪亂。八大只是八大,板橋亦只是板橋,吾不能從石公矣。」
這是再明白不過的畫家的「市場策略」的自白,一是畫一種題材好形成品牌,尤其是竹子這樣簡單易懂的;二是把藝術家名字和品牌緊密結合起來,像石濤那樣老變換筆名又畫那麼多不同題材的作品,容易讓人混淆和遺忘。板橋在市場上求生存,才有此深刻體會。
老實說,揚州八怪不折不扣就是當時的商業市場的職業畫家,鄭板橋賣畫給鹽商和各種富戶,打的就是竹子的品牌,原來是文人高潔情操的象徵,現在走入各行各業,算是成了「普世符號」了。更早,比如唐寅的畫美人圖,也類似。但是當時文人多羞於直白賣畫,難免遮遮掩掩,有時候還有表示慚愧一下,有辱斯文之類。其實從當今的觀點看來,這是在市場上賣畫的藝術家,可比從科考走向官僚而用各種「灰色收入」養家糊口的官員正當多了。
再看現當代的藝術市場,其實藝術家們的策略和古人沒什麼兩樣,經常是最受歡迎的作品就會畫許多年,覺得實在厭倦的時候再變變,有大變的,算革新、變法,有小變的,修修補補又三年。記得有畫家曾主動要變換一種題材畫,還受到畫廊的壓力,因為畫廊的老客戶都是適應了老風格的作品,還會繼續買,而新變化的題材未必受歡迎。這時候就要看藝術家和畫廊如何博弈了。
外國畫家也是如此,比如莫蘭迪畫了大半輩子瓶瓶罐罐,可以說是策略,也可以說是風格,一種人生修行,反正什麼事兒,只要敢幹一輩子,就聽不容易的,算是一個最低限度的「故事」了吧。變化如畢加索,吃香的也是少數幾個系列。對藝術家「創新」的渴望,是啟蒙時期以來現代文人建構的一個神話,與實際的生態有差別。
現當代藝術史上,達達派、未來派、超現實派最早開始試驗的時候就各種亂闖亂干,後來1960年代興起的貧窮藝術、物派、地景藝術這些「反畫廊藝術」的藝術家最初用現成物品簡單陳列,或者在巨大的室外空間安置無法收藏的概念實物,首先意在對抗流行的、在美術館和畫廊展示的那些主流藝術品的製作和呈現方式,其次,也算是對「藝術商品化」、「品牌化」的抗議吧。上述的「前衛做法」畢竟是支流,而且都後來也就有點重複自己了,實際上藝術世界的主流玩法和商業主流始終是「並行的」,打品牌、秀主線還是主要的玩法。
——月雅往期經典,點擊以下鏈接直接閱讀——


※中國最難的21個字,認出一個算你厲害
※張旭光——行書結構開合倚側變化
TAG:月雅書畫 |
※鄭板橋竹石圖集
※鄭板橋畫竹
※石濤 鄭板橋啟功吳昌碩「四家竹風飄然而至」
※鄭板橋畫竹解肝鬱
※鄭板橋、齊白石是如何收「潤筆」的?
※著名畫家鄭板橋為什麼自稱「板橋道人」?
※石濤的竹子挺拔洒脫、水墨淋漓,鄭板橋自愧不如
※亂石鋪街 獨樹一幟 - 鄭板橋書法
※鄭板橋書法是亂石鋪街,還是五馬分屍?
※鄭板橋的經典「竹子」欣賞
※看鄭板橋如何「賣」字畫?
※鄭板橋、齊白石是如何收「潤筆」的
※毛澤東:鄭板橋的書法可不是「丑書」!
※王羲之、唐伯虎、鄭板橋,他們再牛氣,也都離不了它!
※唐寅美女,米元章山水,劉石庵扇面,鄭板橋竹子,松中堂一筆虎
※楊州八怪之金農隸書,氣勢不輸鄭板橋
※不走尋常路 - 鄭板橋勤學書法自成一家
※詩畫如人的鄭板橋——《竹石》
※「難得糊塗」鄭板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