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盒子也能變成中產之家？美國公立小學之觀察 我的留學之十一

一個鞋盒子變身「中產之家」 攝影：Susan

（接上期:女兒到美國後的第一個寒假完成了一項比哥倫布首航更有規模更有氣勢的「航海計劃書」，從船員招募到向中國皇帝送「見面禮」,10歲的孩子顯示了讓人驚訝的想像力。不久後，她的另一項作業又讓我大開眼界……）

五年級的學生作業並不多。從我的角度來說，她晚上早點睡覺我早點得到解脫，可以起碼再看兩三個小時的書。

有一天晚上，女兒睡覺前磨磨磯磯，我快發火了。她湊到我跟前，極力推薦：

「媽媽，你去買一雙銳步的鞋嘛，你穿那個又好看好舒服。」

銳步的運動鞋確實是我當年最愛之一。不過，我幾個月前剛買過一雙啊。

我一時沒回過神來。她遲遲不睡覺難道是為了推薦我再買一雙運動鞋？

她的小心思還是沒藏多久，就露了餡：「媽媽你要那雙新鞋，把鞋盒子給我吧。」

「後院里不是有那麼多盒子嗎？你要是需要的話，隨便挑一個不就行了？」我問她。

「不行，我下午都看過了，有的盒子太大，有的太舊。你那個裝銳步的盒子已經破了。」

我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古代那個著名的「買櫝還珠」的故事。為了要一個好看的盒子，買家把裝在裡面的珍珠還給了賣家，然而被笑話了千百年……未必我要演一次美國版的「買櫝還珠」？

她滔滔不絕地說，想要那個銳步的盒子，因為它不大不小放在課桌上正合適——她有一項作業要展示，需要用那個盒子來做一個家。

「好了好了快睡覺吧。」我沒把小孩子的想法太當真。

第二天晚上，她又來纏著我，猛的推薦買一雙銳步。這回我聽她講了一個真切。

原來，Ginger老師布置了一項作業：班上每個孩子向大家介紹美國的一個州，不僅要介紹建州的關鍵時間、大事件，還要儘可能展示這個州的特色，不管是社會的還是文化的、歷史的。女兒選了她去過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州——科羅拉多。她想來想去，決定除了用卡片和畫畫來展示科州的歷史之外，還要用一個鞋盒子做一個「科州人家」的模型，一個帶前庭後院的民居。

她能把一個鞋盒子整出什麼花樣來？

我在AMAZON上查了一下，網購一雙銳步含稅也只要30刀左右，比起國內的價格來便宜很多，差不多國內買一雙銳步的錢在美國內能買兩雙了。我決定買一雙做母親的禮物，託人捎回國內。順便把鞋盒子留給女兒，成就她的「大業」。

兩天後，鞋快遞到了家門口。女兒歡天喜地把那雙白色銳步拎出來放到一邊，開始打扮那個盒子。當然，她的工作都是在後院的長桌上進行，不讓我看到。

大約兩周以後，我接到學校的通知，說某一天是校園開放日，歡迎家長來校參觀。

我好奇地問女兒，她倒底用鞋盒子做了個什麼？她不肯透露，只是催促我一定要去她的座位上看。

那天早上她去上學之後，我在廚房裡手忙腳亂。應她的要求，我要提前五分鐘，在課間休息前到學校，把切好裝盤的菠蘿和煎好的鍋貼餃子端到她教室去。她強調說，老師說了，參觀的人在她的作品前停留的時間越長越好。所以美食也是她的作業的一部分。

五年級的女兒製作的卡片 圖片：Susan

上午十點是他們的課間休息時間。我把吃的送去的時候，只能止步於教室之外。女兒和其他孩子在教室里進進出出，一派忙碌。

等待的時候，我看到她的印度籍好朋友的媽媽，人家穿著鮮艷的紗麗來的。也有不少家長請假專門趕來。

終於可以讓家長進去參觀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作品。從外觀上，已經完全看不出是個鞋盒子了。她用精心畫的畫包裝了這個盒子，連盒子裡面都畫上了遠山、樹木、院落做背景。

她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小小的木頭房子和一個小汽車模型。一棵染綠的松果做了院子里的樹，紅色的橡皮泥捏成了一圈柵欄。看上去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生活小康的美國中產之家。

作品旁邊有一個自製的小卡片，剪成了一個美國地圖。上面並沒有直接告訴參觀者這個州就是科羅拉多，而是寫了這麼幾句話：

「這個州座落在落基山脈之中。

州名的本意指『紅色』。

人們叫我「美國的瑞士」。

請問我是哪個州？」

然後是一盤水果，一盤點心。還準備了牙籤、餐巾紙！

每個孩子都驕傲地把家長往自己的座位上帶。每當我在一個作品前稍微表示出停留的意思，就有孩子跑來熱情地解說，告訴我這是哪個州，從州花到州長、全州人口、甚至氣候都能說個一清二楚。而且，介紹完了之後，還會熱情地推薦你嘗嘗他們的美食。

我看到一個小男孩總是跑到女兒的作品跟前稱讚她做得好捧。於是我小聲問他，倒底是喜歡她做的這個房子，還是喜歡那些吃的。他很大方地說，兩樣都喜歡。

女兒那天下午回家的時候只抱回了她的盒子。吃的東西全部被她的同學瓜分了。當然，她也吃了一肚子其他同學帶的美食。

那一次參觀，我還留心了他們教室的牆上貼些什麼。那是2012年的初夏，奧巴馬正在謀求連任。共和黨候選人Mitt Romney也在全力挑戰總統寶座。五年級（一）班教室的牆上貼著兩大張卡紙，一張上面貼著奧巴馬的照片，一張貼著Romney的照片，孩子們可以自由寫上自己的評論或感受。

女兒當時讀五年級下學期。她那些中國同學早就開始上一個又一個補習班了，他們的父母們也早開始為小升初做種種準備了，而女兒卻在一個又一個「項目」中酣暢淋漓地玩著，完全沒有升學的壓力。

我心裡一邊打鼓，擔心女兒這種玩多於學會讓她輸在起跑線上，一邊又實在喜歡這種啟發式的學習。來美國不到一年，十歲的她比我更象一個學者——動不動自己做研究，做PPT，盡操心世界大事，從如何應對氣候變暖到如何解決人類貧困。

倒底哪一種教育模式更有利於孩子的成長呢？（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Susan, 資深媒體人，紀錄片編導，現留學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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