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軍事變革，造就兩代盛世，讓國人自豪至今

李靖（六）

許蠶

在冷兵器時代，農耕民族跟游牧民族打仗，通常情況下是要落下風的。不管匈奴人、突厥人還是後來的蒙古人，都擅長千里突襲，騎兵倏忽來去，常常令以步兵為主的中原軍隊措手不及，等到調集了隊伍尋其主力決戰時，卻往往如捕風捉影，不知其身在何處。即便得以正面對陣，也大多不是對手，原因很簡單，除了騎兵來得快，更易搶佔有利地形，還因為步兵很難經得住騎兵的衝撞。

根據戰爭力學理論，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取決於兵力、機動力和衝擊力三個要素，除了人多這一條，以步兵為主的農耕民族在後兩者上顯然都比不上全是騎兵的游牧民族。所以劉邦挾32萬開國百戰之師卻敗於匈奴人之手，而漢武帝則吸取教訓，在打匈奴之前，花費了很大的財力去搜求好馬。

他的努力卓有成效，後來衛青和霍去病出征時，騎兵已經佔了很大的比例。比如天才少年霍去病賴以成名的第一戰，就是率領八百輕騎迂迴穿插、長途奔襲匈奴腹地，斬俘匈奴留守人員2000多人，令其前方產生恐慌。

（漠北之戰後，匈奴分裂為南、北兩部，再無力侵漢）

在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漢匈戰爭決定性的漠北戰役中，衛青和霍去病所部的騎兵已各達5萬之眾。這樣大規模使用騎兵集團是漢人軍事史上的一次巨大革命，二戰時德國人大規模使用裝甲部隊而席捲歐洲的原理也正類於此。

到了隋末，因為李淵一直在太原防禦突厥，所以他的部隊中，騎兵是必不可少的標配。他造反為什麼成功？就是因為實力夠強，別的不說，單是騎兵這一項，李密、竇建德他們就望塵莫及。

唐初統一戰爭中，無論是北方戰場的李世民，還是南方戰場的李靖，都是騎兵作戰的高手。李世民有著名的玄甲軍，李靖則動不動就領著輕騎搞突擊，此前打南梁時他如此，這次打突厥當然更得充分運用。

從這一點來看，我們不妨說漢唐的強盛，首先就是因為騎兵的強大，是一次軍事變革的產物。如果沒有足夠對抗匈奴、突厥的騎兵，在對外戰爭中就會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就像後來的兩宋，即便經濟和文化再發達，也免不了被異族碾壓。

貞觀四年正月，在我們已經搞不清具體日期的某一天，時年60歲的李靖跨上戰馬，率領他精心挑選的三千鐵騎開始了新的征途。始發地：馬邑；第一階段目的地：惡陽嶺。

馬邑這個地名多次出現於本文，當它第一次進入我們的視野時，正值壯年的李靖還在這裡當著他小小的郡丞。簡略地介紹一下這個地方，或者有助於我們了解彼時雙方對陣的情勢。

隋唐時的馬邑是個郡，轄地大致相當於現在的山西朔州，現在聽起來是很內地的一個地方，但自秦至唐，卻一直是游牧文明和農耕文明的碰撞之地。馬邑這個地名，本身就是戰爭的產物，秦時蒙恬在雁門關外跟匈奴對壘，為了增練騎兵，在此築城養馬，而得此名。唐高祖武德四年時曾把馬邑改名為朔州，但到唐玄宗天寶年間又改了回來，所以李靖打這一仗的時候，此地該叫朔州，但為了敘述方便，我們還是以馬邑這個名字來說事。

李靖率軍進駐的惡陽嶺在今天的山西平魯縣的西北，當時屬於兩軍征戰的前沿陣地。而李靖此次行軍的進攻目標，則是突厥大軍的駐地定襄。

定襄即現在內蒙古和林格爾西北土城子，是一個很古的古戰場，七百多年前的漢武帝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西漢和匈奴為了各自民族的前途與命運，就在這一帶展開了慘烈的對決，並最終以漢民族的勝利而告終。

而今夜，這樣的對決又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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