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林依晨的性侵戲外，《神秘家族》的調性已不適合影迷

文/馬慶雲

上午看的《神秘家族》首場，倒不是奔著林依晨去的，只是覺得，這個真實的全家滅門案會被韓國編劇、導演搞成什麼樣子呢。估計很多影迷看完該片的先導預告片之後，會對林依晨在野草地裡邊被性侵的戲份感興趣，不妨單刀直入，先聊這個。

這個韓國導演把這場最重要的戲份處理的很乾凈，沒有淫邪的意思。這一點，非常值得國內的驚悚懸疑導演們學習。我們拍這類影片，只要遇到這種橋段，恨不得女演員都是日本交流回來的一樣。可《神秘家族》沒有這種情色渲染，鏡頭中不展示任何裸露，全程均為對抗、泥巴和混亂。這是懸疑片基本的剋制。所以，打算看台灣第一大美女林依晨好戲的，可以繞行。

這部電影在講故事上，很像前幾年好萊塢的《明日邊緣》，國內類似的例子是清明節上映的《有完沒完》。林依晨飾演的角色沉浸在恐怖一天的迴環往複之中，面對全家被殺的慘劇，越發無能為力，如此折騰了三四次，都沒能救出家人。一個全家滅門慘案，在《神秘家族》這裡，成了一個如何講好故事的問題。

故事若是平鋪直敘，女兒被性侵，狀告無證據，嫌犯逍遙法外，母親跟蹤嫌犯並開車撞傷此人，進行綁架，拉回家中，試圖殺戮，誰知道嫌犯奮起反擊，最終幹掉了女主角之外的所有人。這麼講的話，電影索然無趣，就是一個中國內地網路大電影的路數。《神秘家族》選擇拿女主角記憶中的滅門一天反覆營救來講，倒是渲染了濃厚的家庭重於生命的調性。這種講故事的技巧，值得我們學習。

在拍攝上，《神秘家族》對氛圍的掌控比較精準。把我搞得名骨悚然的一場戲是林依晨衛生間尋母，惠英紅化為烏有，緊接著又是再次殺戮的開始。這類戲，要實現對影迷「毛骨悚然」的作用，鏡頭節奏和音樂配合，缺一不可。從製作角度來說，《神秘家族》可以視為中小成本影片的質量標杆，我們未來如果有大量這樣中低成本的電影出現，可以為中國電影的崛起鋪墊好底層金字塔。

以上，好像都是對《神秘家族》的溢美之詞。但是，我很清楚，這類調性的戲，已經不適合絕大多數中國影迷的審美娛樂口味。哪樣的調性呢？這個非常值得一說。

同樣是一天之內循環往複的戲，美國的代表是《明日邊緣》，中國的代表是《有完沒完》，韓國的代表是《神秘家族》。《明日邊緣》這個戲，是外向型的，明知道這一天一次一次的重複，但主人公在裡邊是積極能動的，用大片的形式去爆破，去戰鬥，最終改變結局。這其實就很像美帝的成長史，一群英聯邦不要的人到了美洲，竟然開出一片新天地來，還越干越好，最後成了世界老大。美國大多數商業片，都是奔突向上的，要打，就打別人，絕對不憋屈自己。

國力蒸蒸日上的時候，才會呈現出這樣的文藝娛樂作品來。國力只要增速放緩或者下降了，就會審美女性化和內向化。比較有代表的，可以舉兩個例子。第一個，是中國自盛唐以來的改變。李白的時候，是拔劍喝酒邊塞迎風尿大泡兒。等安史之亂後，國力衰退了，就杜甫的沉鬱頓挫百年多病了。第二個，是日本80年代以來，經濟增速放緩，到了90年代，更是各種經濟泡沫開始擠泡泡了，所以他們的那種一兩個人就能拍的小電影火的不行，大量日本文藝片也開始內向自省了。

這個《有完沒完》很中國化，處於內向和外向之間。中國的文藝作品，很長時間都是憋屈內向的，都是訴說民族不易、生存艱辛的，很少有《明日邊緣》那種傻大粗干蠻敵。可是，最近一些年，中國國力開始上升了，我們開始在文藝娛樂作品中呈現一種不痛快也干別人的特點。這部《有完沒完》，最後就是范偉幹流氓，打趴下他們了。

韓國編劇導演的這部《神秘家族》其實就內向很多了，不痛快，折騰自己。仔細研究韓國電影群像，大多是這個調性，「不痛快、折騰自己」。這個調性，容易做悲劇藝術。好萊塢拍不出優秀的電影來，正是因為他們外向，不痛快，必然折騰別人去，顯得單薄，缺少人性思考。

因此，這部內向型的《神秘家族》，實際上不適合國人的娛樂審美心態了。我們也開始喜歡不痛快折騰別人的電影。最近正火的《速度與激情8》，就是這樣的。包括去年的《湄公河行動》，前幾年的《智取威虎山》，最相同的東西就是不憋屈自己，只幹掉敵人。國力上升，娛樂審美開始外向，民族如此，個人，其實也是亦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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