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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154艇長被槍斃的庫施事件

說實在的,看到這則往事後,我感到一種痛心的沉重。這是一段涉及忠誠與背叛,軍人職責與正義良知,軍隊里的戰友情與軍人間的齟齬,在一定歷史條件社會環境下軍隊與黨與國家的扯不清道不明的混亂關係,軍隊高層與基層的矛盾的冰山一角的歷史紀實。庫施,一個基層小艇長所背負的東西太多太沉重。

U-154艇長被槍斃的庫施事件

這故事註定會引發各種意見的爭論,大家各人從各自的角度出發意見不同也正常,但希望以平和的心態面對與己不同的觀點。下面且聽細細道來。

關於U-154的基本簡介:

U-154(IXC型)

U-154在1941年4月21日下水,8月2日加入第四支隊進行訓練試航,首任艇長為瓦爾特·科勒Walther Klle。

1942年2月1日U-154加入第二支隊的戰鬥序列,並於7日離開基爾,駛往洛里昂。這次為期23天的巡邏沒有收穫任何戰果。

3月11日,休整了10天的U-154及其艇組從洛里昂駛出,向加勒比海進發。在4月4日-20日期間擊沉敵商船5艘,其中包括8032t的英國油輪「帝國椋鳥」號。這艘油輪在被U-154追逐近16小時後遭2枚G7e魚雷命中艉部,油輪上的12000t車用汽油被引燃,很快就在大爆炸中沉沒,全部47人遇難,無人生還。

U-154艇長被槍斃的庫施事件

經過60天的海航後,U-154在5月9日回到洛里昂,擊沉噸位28715t。

科勒的第三次巡邏擊沉一艘2572t的美國貨船和一艘65t的巴拿馬漁船。

科勒最後於1943年2月8日被調離U-154。接替他的是海因里希·舒赫Heinrich Schuch少校,舒赫少校的U-105被盟軍重創於比斯開灣,於是就被調到了U-154上。

舒赫只在U-154上進行了一次巡邏(1942年10月12日至1943年1月7日),擊沉英國貨船3艘,17936t。

1943年2月8日,U-154的艇長更為奧斯卡-海因茨·庫施中尉,中尉於3月20日開始首航,在5月28日時單槍匹馬地潛入BT-14護航隊中心發動襲擊,擊傷油輪貨輪各一艘,另致8166t的油輪「約翰·沃辛頓」號全損。

U-154艇長被槍斃的庫施事件

狼群出擊(二戰德國海軍U型潛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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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154於1943年10月2日開始了第二次航行,在南美洲海域戰鬥。不過沒有收效,11月3日在亞馬孫河入海口遭一架「桑德蘭」式飛機襲擊,但U-154用其高射炮火將這位不速之客驅離。

12月20日U-154歸港洛里昂,聖誕節的時候庫施將一份艇員評定報告交給上級。其中有第一瞭望官烏爾里希·阿貝爾Ulrich Abel的評定(此人曾是法學博士,在隨庫施進行的第一次巡航後被庫施給了差評),聖誕節的評價雖然被稱為「好評」,但一開頭就是一堆批評,並評價他「不適合當艇長」。這使得阿貝爾非常生氣。他在次年1月12日舉報庫施「煽動反希泡菜和失敗主義情緒」,15日又投訴他在戰鬥中表現懦弱(喂~懦夫難道敢單槍匹馬潛入敵人的護航隊中心?)

1月20日庫施被逮捕,次日解除U-154艇長職位。26日他被推上法庭,控方的證據包括:將潛艇軍官室里的一幅希泡菜像挪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他的理由是:「現在我們沒必要練習如何膜拜希泡菜」;以及因過早退出希泡菜青年團而被認定「有自由主義傾向」;還有非法收聽外國廣播

庫施的不少戰友站了出來為他辯護,包括第一支隊支隊長維爾納·溫特Werner Winter,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U-103艇長古斯塔夫-阿道夫·揚森Gustav-Adolf Janssen以及U-565艇長威廉姆·弗蘭肯Wilhelm Franken。

最後法庭裁定庫施的所有罪名成立,並判處他死刑。1944年5月12日,庫施被槍決於基爾。

烏爾里希·阿貝爾最後如願於1944年4月1日當上了艇長。4月23日開始首航,1天後就帶著全體艇員失蹤了。(這人死的比庫施還要早3個星期,真具有諷刺意味)

對於U-154號潛艇上的普通艇員來說,奧斯卡-海因茨 · 庫施(Oskar-Heinz Kusch)是一個理想的艇長——性格開朗、富有經驗、戰績突出、關心艇員,雖然有點小奇怪,但是無傷大雅,也沒什麼讓人忍受不了的大毛病。總之,這是一個每次都能把潛艇安全帶回基地的好艇長。對於這些也不指望混個一官半職的艇員來說,能夠安全返回基地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不把他們害死在茫茫大洋里,他們就心存感激了。沒看到其他好多人都回不來了嗎?如果艇長的性格再隨和一些,那簡直就是完美了。而庫施正是這樣一位艇長。所以艇員們在U-154上的日子都挺舒心的,還順手給潛艇起了個溫暖的昵稱——「陽光」號。

但是對於艇上的軍官來說,庫施就有點像個噩夢了。他對辣脆深惡痛絕,不僅心裡這麼想,還經常在軍官集中吃飯的時候長篇大論地給其他人「洗腦」,其動機很是可疑!在其他幾位軍官眼中,庫施就是一個成天嘮叨著戰敗言論的膽小鬼,一個精神不正常的陰謀論者,一個隨時會背叛黨國的人!這還得了?!1944年初,跟隨庫施巡航過兩次的U-154大副烏爾里希 · 阿貝爾(Ulrich Abel)被調離了這艘潛艇,前往潛艇學校培訓,準備晉陞艇長。這位有法學博士學位的海軍預備役軍官利用這一機會,向上級舉報了庫施,稱其在巡航期間散布戰敗言論。

軍方接到舉報之後,很快就組織了一個軍事法庭,判定庫施在指揮中反覆強調他的不當言論,對士氣有很大的侵蝕作用。儘管公訴人僅僅建議判處10年有期徒刑,儘管U-154的作戰士氣從未受到過不好的影響,儘管庫施的服役記錄堪稱完美,陪審團還是判處了他死刑。不僅他的絕大多數朋友沒有站出來為他說話,就連一貫護短的鄧尼茨都冷血地放棄了他。一向以自由、獨立於辣脆黨存在為之驕傲的海軍毫無理由地配合褐色政權出演了一出鬧劇,付出的代價是一名朝氣蓬勃、前途光明的年輕軍官的生命。1944年5月12日的清晨,26歲零36天的庫施被槍決。

但是,當時的德國民眾並不知道發生在庫施身上的悲劇。直到上世紀90年代,歷史學家海因里希 · 瓦勒(Heinrich Walle)發表了一份學術報告,詳盡記載了庫施案件的前因後果,得到了社會的關注。瓦勒致力於為庫施恢複名譽,最終這份沉重的報告引起了德國政府的注意,於1996年為庫施平反。兩年後,距離基爾運河入口處不遠的小廣場上立起了一座紀念碑,通往廣場的小路也被命名為「奧斯卡 · 庫施路」。這座小廣場,正是五十餘年前他被槍斃的地方。

不過,瓦勒的報告也引發了兩方面的觀點交鋒。

一方面,不少二戰老兵都認為,軍人不應語涉政治,其天職就是為國作戰。再說,甭管辣脆黨有多邪惡,庫施都曾經宣誓效忠。所以庫施就是有罪,阿貝爾的舉報也沒有問題。換成這一陣營中的任何一個人,出於對軍人榮譽與忠誠的考量,都會舉報這個潛在的叛國者。當然這些反對者也坦承,雖然換成自己也會去舉報,但是當時誰都沒想到,軍事法庭一出手就是「死刑」。

而支持瓦勒的人大多數是歷史學家和年輕軍人。他們認為,出言反抗邪惡的政權才是最高尚的愛國主義。庫施只不過是個人恩怨和辣脆腐敗的犧牲品。他的所作所為,即使放在當時的大環境來看,也遠遠夠不上「犯罪」。但是他全心信賴的海軍就這樣將他拋了出去,扔到了一個腐敗透頂的官僚體制當中,任那些真正的蛀蟲和罪犯對他加以打擊。其實在軍事法庭開庭之前,庫施的支隊長完全有時間免去庫施的艇長職務,讓他坐一坐冷板凳,這樣「損害前線士氣」也就無從談起了,更不至於讓庫施丟了性命。看來,不管雙方怎樣爭吵,有一點是肯定的——所有人都覺得,死刑判得是太重了。

如果仔細研究,那麼關於庫施的一切幾乎都可以從文獻中找到。事實上,與其說奧斯卡·庫施是一名反對辣脆維護真理和公正的英雄式的鬥士,不如說他是多方面因素聯合作用下的受害者。

U-154艇長被槍斃的庫施事件

1918年,奧斯卡-海因茨 · 庫施出生在柏林一個殷實的中產階級家庭。受過良好教育的父母從他小時候就教育他看待問題不僅要從本國的角度出發,也要能看到世界的主流,能理解別國的立場

所以眼界和心胸一樣寬廣的庫施一家人註定和辣脆主義者保持著距離。20世紀30年代中期,庫施發現自己和同學們都被強制加入了希泡菜青年團,這讓他一時很難接受,也正是從這時開始,反對辣脆集權的種子被埋進了他的心裡。為了逃避辣脆的謊言洗腦和狂熱的辣脆分子,庫施做出了一個影響他一生的決定——加入德國海軍。就這樣,1937年,庫施逃進了一個他認為安全的世界,幻想著這個被包裹在藏藍或純白制服中的世界裡沒有骯髒的政治(庫施,我忍不住說一句你還是太年輕了!),而他可以安全而自由地為祖國磨練、奉獻自己的知識、技能和熱情。

從海軍學院畢業之後,庫施被派上了U-103擔任大副。這是一艘IXB型潛艇,首任艇長為維克多 · 許策(Viktor Schütze)。許策被調離U-103號之後,維爾納 · 溫特(Werner Winter)成為第二任艇長。庫施上艇的時候,艇長正是溫特。在所有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德國潛艇中,U-103的戰績排名第5,總擊沉噸位數達到237596噸,從側面反應出她的艇長們都有很強的實力。

在跟隨溫特艇長巡航的過程中,庫施不僅大大提高了自己的指揮水平和應變能力,還深深地被U-103上隨和溫暖的氛圍感染。在這裡,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不管是平時開開玩笑的輕鬆話題,還是關於政治的嚴肅討論,所有人都可以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有時還能激烈地辯論一番。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誰也不會去告誰的密。對於U-103號上的所有人來說,這艘潛艇就像一個家,家人之間不需要互相迎合。和而不同,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此艇如此,別艇未必啊!)。

U-154艇長被槍斃的庫施事件

1943年2月8日,庫施被任命為U-154艇長。平日里與他交好的戰友也曾提醒過他,並非每一艘潛艇都像U-103,也並非每一個人都像U-103上的兄弟們一樣可靠。但是庫施似乎並沒有聽進去,在他看來,一艘潛艇上的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應該互相信任,不然又怎麼能完成巡航的任務呢?這個理想化的年輕人很快就要吃到苦頭了。庫施完全按照自己在U-103上學到的方法來指揮潛艇,一方面,他將大家都訓練成了技能出眾的遠航高手,另一方面,他也鼓勵艇上的官兵們融洽相處,軍官們當然也可以用難得的空閑時間聊一聊對目前局勢的看法。作為艇長,庫施認為自己有義務弱化辣脆主義對於他們這個集體的影響,並且將自己學到的關於世界的知識傳遞給艇員們。這個從少年時期就對辣脆心懷不滿的艇長將「反洗腦」的主要陣地放在了艇上的其他軍官那裡。畢竟,根據常人的認識,接受過高等教育的軍官們更容易接受合乎邏輯的真相,也更容易分辨出辣脆政府的謊言。但是庫施忘記了一點,這艘艇不是U-103,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信任對方一樣信任他。

在相互信任這個問題上,普通艇員們想得就沒有軍官們那麼多了,這反倒讓他們保持著可貴的赤子之心。只要他們認定了這是一個好艇長,就自然而然地給予全心的信賴。哪怕是庫施發作他「反洗腦」的小怪癖時,艇員們也不過是一笑置之,甚至還樂於同他開幾句玩笑。他們給了庫施最寶貴的信任和忠誠,真心實意地為自己的艇長取得的成功感到高興。而那些本應配合庫施、成為他得力助手的軍官們反而與他漸行漸遠,最終背叛了他。

可以想像,庫施的「反洗腦」首先從戰局開始。1943年的辣脆德國其實已經顯出了敗勢。僅從潛艇戰的角度來看,情況就很不容樂觀。1940年的「歡樂時光」和1942年的「擊鼓行動」早就成了過去時。到了1943年初,那些曾經輝煌無比的王牌們有的葬身海底,有的在盟軍戰俘營里艱難度日,所剩不多的也都被鄧尼茨撤出了前線,束之高閣。1943年初,每10艘從法國基地出航的潛艇里,只有不到一半能安全返航。從全面戰事來看,德軍已經失去了對北非的控制,在東線也十分吃緊。國內屢屢遭到盟軍轟炸機的轟炸,夜戰聯隊傾巢出動也是杯水車薪。在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眼中,德國都在離希泡菜承諾過的超級帝國越來越遠。

庫施與艇上其他軍官的矛盾就由此開始。庫施堅信,只有更換一名更具有遠見和理智的領導人才能帶領德國在可見的敗局中自保,而其他軍官可不這麼想。儘管幾乎每天都有盟軍的軍艦和巡邏的轟炸機提醒著他們,德國軍隊的制空權和制海權已經幾乎喪失殆盡,這些堅定的辣脆分子們還是深信,只要堅持,勝利就會來到。

1944年1月12日,U-154的前任大副烏爾里希 · 阿貝爾向軍方舉報庫施,稱其在巡航期間在艇上大肆鼓吹他的「戰爭失敗論」,嚴重影響了艇上士氣。沒人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阿貝爾邁出了出賣艇長這一步,畢竟這時他已經離開了U-154,在海軍學院進修。事前,阿貝爾沒有同任何人說起過他的這個打算,甚至都沒有跟妻子交底。

阿貝爾在舉報信中稱「我已認真全面地考慮過可能產生的各種結果」,並稱他認為庫施不適合擔任一名潛艇指揮官,因為他「屢次強烈反對目前的德國領導人」。阿貝爾甚至表示,雖然他明白舉報戰友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行為,他也明白潛艇部隊賴以生存的精神就是不放棄一個人,更加懂得戰友之間應該互相信任,也清楚作為一個人應該對他人有包容之心,但是他認為,像庫施這樣懷疑辣脆政權的人不應再被委以重任、擔任艇長這樣關鍵的職務。

從「告密」這一件事上,大部分人就已經把阿貝爾這個人否定到底了,認為他就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因為一點點矛盾就在艇長背後捅刀子。事實上,認識阿貝爾的人都說,他是一名十分嚴肅而有自制力的人,在德國經濟大衰退時,正在念書的阿貝爾不得不先到商船上工作謀生,經濟復甦後,他愈發努力學習,成功取得了法學博士學位並且通過了國家考試成為了一名法官。也許就是在這一時期,他加入了辣脆黨。因為希泡菜當權之後給他生活帶來了巨大的改變,阿貝爾逐漸被其洗腦,成為了希泡菜的堅定擁護者之一。作為一名預備役軍官,戰爭爆發後的第一年,阿貝爾一直在掃雷艇部隊服役。波羅的海和挪威沿海艱苦的作戰讓阿貝爾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在轉入潛艇部隊之前,阿貝爾擔任著M-1503號掃雷艇的艇長。所以說,他的指揮能力應該是能夠達到上級的要求的,至少在掃雷艇上是這樣。(畢竟此君視辣脆如同再生父母,庫施和他真沒啥共同語言,只是活潑的庫施不懂啥叫沉默是金。

接到調令的時候,阿貝爾其實並不開心,他打心眼兒里不喜歡潛艇上的生活,也根本不想去潛艇部隊服役。但是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他也就只有去了。在潛艇學校接受了一段時間的培訓之後,他被分配到了第2潛艇支隊。在洛里昂,他獲悉自己將成為U-154的大副。至於海軍人力資源部門為什麼要將一名新晉陞的艇長、一名剛獲委任的輪機長和一名新加入的大副一起安排到一艘潛艇上,真是個未解之謎。一艘潛艇上最重要的3個人竟然都是第一次擔此重任,也是聞所未聞。

不得不提到的是,此次軍事法庭的陪審團中有兩名U艇部隊成員,一位是沃爾夫岡 · 迪特梅爾斯Wolfgang Dittmers,另一位是日後的騎士十字勳章獲得者奧托 · 威斯特法倫Otto Westphalen。量刑時,兩人本可以從庫施良好的服役記錄出發,引證其優秀的巡航成績來為庫施爭取減刑,沒想到他們卻著意加重了對庫施的刑罰,最終導致庫施被判死刑。同是潛艇部隊服役的戰友,兩人此舉確實令人心寒。戰後,迪特梅爾斯和威斯特法倫遭到了各方的質疑,兩人倒是口徑統一地為自己辯護,稱他們在建議死刑時沒想到法庭最終會完全採納,他們始終以為最終結果會是死緩。

被自己的大副舉報、被自己的輪機長和隨艇醫生出賣、被自己的領導忽視又被自己的戰友落井下石的庫施其實也並非死路一條。辣脆德國潛艇部隊傳奇的締造者鄧尼茨是他最後的希望。這位潛艇部隊的長期領導者以對潛艇部隊的下屬護犢子聞名,倫普誤擊「雅典娜」號、托普誤擊「魯本 · 詹姆斯」號、恩德拉斯喝醉酒在旅館隨意開槍打壞吊燈以及維爾納·亨克與黨衛軍打架,這些大大小小的事件都被鄧尼茨一一化解,壓了下來(護犢子就算再護也是有個底限的,庫施的行為,已經不是簡單的護犢子範圍之內的問題了。如果庫施是喝醉了酒,和上級打架,這都好解決。但是庫施的行為是什麼?往大了說,他已經有點意識上的胳膊肘子向外拐,有軍人緩則動機的大帽子都可以壓在他頭上了。)

軍事法庭判決結果出來幾天之後,時任U-103艇長的古斯塔夫-阿道夫 · 揚森正好奉命陪鄧尼茨回德國。在轎車穿過法國的幾個小時時間裡,這位鄧尼茨曾經的秘書一直在為庫施求情。揚森向鄧尼茨反覆強調了庫施是一名非常優秀的潛艇指揮官,即使他有一些不同意見,也完全沒有影響到他的指揮水平和全艇士氣,相反的,他對艇員的關懷讓艇員們都對他敬愛有加。回到德國後,鄧尼茨一改出發時的冷漠和抵觸,對他的旅伴說:「揚森,我很高興你是一個如此正直的人。我會安排見一見那個孩子,看看他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到。然後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揚森當時十分高興,認為自己的朋友有救了。

揚森並不知道,鄧尼茨對他說了謊。從根本上說,鄧尼茨就不想給庫施第二次機會。戰事越來越艱難,希特勒施加給鄧尼茨的壓力越來越大,如果不殺一儆百,那麼日後的局面可能會趨於失控。鄧尼茨當然不希望自己的艇長一個個全都消極怠工,所以他必須要放棄庫施。

鄧尼茨對庫施事件的袖手旁觀根本不是因為庫施本人的所作所為。鄧尼茨自己也不是一個狂熱的辣脆分子,所以他對庫施的觀點並不太在乎。但是保持一線艇長們獲勝的信心對他來說卻是至關重要。出於這一方面的考慮,槍斃庫施比挽救他更有利於鄧尼茨開展未來的工作。所以,一直到1944年5月12日的清晨,鄧尼茨都根本沒有召見過庫施,也沒有與之通信。不知是故意還是天真,亦或是為了坐實自己的證詞以及軍事法庭的判決,死刑裁決正式下達之後,出庭作證的軍官和陪審團紛紛在庭審文件上簽字,逐級上交,最終,這份文件來到了鄧尼茨的辦公桌上。此時已經是1944年的4月了,距離揚森為庫施求情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1944年4月1日,阿貝爾獲得了他一直以來期待的潛艇指揮權。任命文書一下來,U-193上就炸開了鍋。艇員們本就對經驗豐富的原艇長漢斯 · 鮑克施塔特Hans Pauckstadt被調走滿心不樂意,這下調來的阿貝爾不僅毫無指揮經驗可言,還是個出賣戰友的壞蛋。所以說,阿貝爾接手U-193時,群眾基礎可以說是差到家了。1944年4月23日,U-193從洛里昂出發,第二天就與潛艇指揮部失去了聯繫,就此失蹤。根據推斷,該艇很有可能是在比斯開灣內被盟軍轟炸機炸沉的。阿貝爾沒想到,在庫施被槍斃之前三周,自己就死在了茫茫大洋上(這算不算是舉報後的蝴蝶效應呢?小事變大事,大事變喪事!人生買不了保險啊

戰後,鄧尼茨曾一度表示,自己在應不應該處死庫施這件事上猶豫過也痛苦過。不過,1968年,他終於承認,就像自己在紐倫堡審判時說過的那樣,他必須同意處決庫施,這是「艱難但必須下定的決心」。4月6日,庫施在監獄中度過了自己最後一個生日。與此同時,鄧尼茨將庭審文件和證據整個大打包,全部交給了赫爾曼·戈林。4月10日,作為希特勒的密友,拿到文件的戈林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核准了死刑。

1944年5月12日,「陽光」號曾經的艇長奧斯卡-海因茨 · 庫施被帶出了基爾海軍拘留中心編號107的小單間,在基爾運河入口處不遠的一個小廣場上被槍決。

1946年5月,庫施的老爹走上了為兒子平反的路,和他一道的是著名王牌埃里希·托普。不過托普的行為遭到了昔日戰友卡爾-弗雷德里希·默滕 Karl-Friedrich Merten 和漢斯·魯道夫·羅辛的反對

1949年老庫施在盟軍控制的法庭以違反人權罪起訴審案法官:卡爾-海因里希·哈格曼,但最終敗訴。

庫施的案子直到1996年才被昭雪,1998年基爾市為他立了一塊紀念碑,基爾的一條道路也以奧斯卡·庫施命名。這條路離庫施當年被害的地方很近。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德國海軍的潛艇部隊根本就不是什麼獨立於辣脆黨的世外桃源,尤其是到了戰爭後期,褐色的影子包圍了整個海軍,一點點收緊,潛艇部隊根本不可能獨善其身。曾經獨立與自由的精神幾乎消失殆盡。大副舉報艇長,戰友相互倒戈,就連鄧尼茨都隨時準備好放棄他優秀的年輕人,更不要提腐敗的司法系統,把勇敢的戰士歪曲成了危險的罪犯。

被人們所珍視的、所期待的所謂U艇精神,雖然不是一個愚蠢的謊言,但也不是一個閃光的神話。仗義執言的揚森、溫特和U-154的普通艇員們與阿貝爾、羅辛、鄧尼茨這樣或反戈一擊、或不聞不問的人一同證實了這一點(比潛艇所下潛的海洋更深的,更難以下潛的,就是深不見底的人心啊,有時為了自私般的愛自己,身邊可以犧牲的犧牲品太多。我沒經歷過那個時代與親歷者感同身受,因此就不會知道所有當事人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軍隊政壇都是套路多的地方。庫施最大的錯誤或許在於他生在一個不合適他的時代里!)。

內心滿懷真摯信念的庫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是他在群體瘋狂的年代表現出來的冷靜和直率沒有與他一同死去。他美好的品質留在了這個世間,提醒人們,比服從命令更重要的,是服從真理。(吐槽:服從真理,說起來倒是很輕巧,但關於真理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判斷的尺度吧,況且偽真理也不少。對於軍人來說,保家衛國就是最大真理,庫施最大的悲劇在於他是在賴脆這個漏洞百出當年又的確是德國合法政府的政權之下執行保家衛國的真理,庫施確實是個各種因素作用下的被犧牲品而且是註定的犧牲品,對於現在的一些人他或許是反辣脆的英雄,對於當年的多數德國人,他或許只是個被槍斃後用來殺雞嚇猴的異見分子。在一個遍地是屍體世界集體比爛的年代裡,多幾具無名小卒的屍體並不令人注目。

個人結論:庫施的行為,當時德國的背景下,down、國、軍本身就不是那麼容易分開的,我想庫施還沒有純粹到「我愛這個國,但是我就是不喜歡這個down」的地步。所以說,到了戰爭後期,即使是在潛艇部隊傷亡慘重的情況下,單就是軍人的使命,所有人都必須無所畏懼,服從命令戰鬥到底,保家衛國是軍人的天職。因此我認為,庫施有罪,罪不至死。

U-154艇長被槍斃的庫施事件

軍人保家衛國最大的悲情與無奈就是在錯誤的戰略指導下進行反抗以及沒鬥爭就任由敵人肆意欺辱兩個壞結果中,二選一選個少壞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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