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膽琴心 鋼骨柔情——遠懷北魏歷史上一位偉大的女性

（原標題：劍膽琴心 鋼骨柔情——遠懷北魏歷史上一位偉大的女性）

馮太后（資料圖）

方山永固陵，又稱「馮太后墓」

話引子 睹物思人 追溯歷史

去年10月，陪同從美國回來的從事投資的博士左正三先生考察旅遊項目，有幸再次拜謁馮太后墓——永固陵。永固陵存於大同市方山之上，是北魏文明皇太后的陵墓。大同市是中國首批24個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之一，古稱平城，曾是北魏首都。北魏歷經149年，從道武帝天興元年（公元398年），至孝文帝太和十八年（公元494年）遷都洛陽，北魏共在大同建都達97年之久。道武帝遷都平城後就開始「營宮室，建宗廟，立社稷」，進行大規模的首都化營造，宮殿苑囿、樓台觀堂等重大工程上百處。

非常惋惜的是，公元526年，北魏六鎮起義時，平城被攻陷並淪為廢墟。所以在大同北魏文物古迹存世不多，方山永固陵作為皇陵，是最為典型的一處。方山是一塊巨大的岩熔山台地，永固陵歷時八年建成，陵墓僅地面的封土堆高就達23米，墓底南北寬117米，東西長124米，恢弘至極。

我們從大同市區出發，驅車將近一個小時，來到方山。遠遠看見無垠的山頂，孤零零地矗立著高達六七層樓高的墓穹，隨行同事，講自己不由得產生了蘇軾懷念妻子的「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的感覺，我們都坦言深有同感。導遊介紹，馮氏為前朝罪臣遺孤，卻成為後朝貴人，尊為太后、皇太后，兩次臨朝，德政無數，卻最終獨自埋葬於荒冢之中。在這片寂寥的土地上，安息著這麼一位偉大的女人，大家更是唏噓不已。

古有拍案驚奇，我自詡一個好古書生，雖俗務繁忙，但還是想把她的故事整理出來，但吾畢竟是業餘好客，非考古人士、歷史學者，文中不應史實之處，望讀者笑諒。

前半生 豆蔻早開 少年顯貴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馮氏的青年時代，命運跌宕起伏，知她生世，必生愛憐。

中國歷史上，西晉王朝發生了「八王之亂」，為了爭奪皇權同根相煎，同室操戈。「八王之亂」之後西晉元氣大傷，大量漢族民眾開始南遷。北方的少數民族乘機舉兵，匈奴、鮮卑、羯、氐、羌五個少數民族民眾紛紛湧入中原，造成了「五胡亂華」的局面。在這個亂局中，各路英豪粉墨登場，政權交叉、頻繁更疊，中國北方演繹了一幕波瀾壯闊、精彩絕倫的歷史大戲，令人嘆為觀止。

在這幕歷史大戲中，鮮卑族所創建的北魏王朝無疑是一段非常精彩的樂章。這段樂章最高潮的部分，莫屬一個女人進入政治舞台，這個女人就是北魏文成文明皇后——我們要說的馮太后。

馮氏本是北燕皇族，祖父馮弘是十六國時期北燕國君，父親馮朗在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滅北燕後，歸順北魏。馮朗官至秦雍二州刺史、遼西郡公。太武帝太平真君三年（公元442年），馮氏出生。馮氏出生後不久，父親馮朗受一樁大案株連被太武帝下令誅殺了。按照慣例，馮氏因為年幼又是女孩，就被充入宮中，成了宮中的婢女。幸運的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有兩個女人幫助了她，把她從深宮裡的苦海拉出，並且推上了皇宮的頂峰、皇權的核心。第一個女人是馮昭儀。北燕被滅前夕，北燕國君馮弘把自己最小的女兒送給拓跋燾，懇求和解。拓跋燾把這個女孩納為妃子，就是馮昭儀。馮妃自然對侄女呵護倍至。第二位是常太后。常氏是北魏文成帝拓跋濬的乳母，因常氏有辛勤保護之功，被尊為保太后，後被尊為皇太后。常氏在後宮中地位很高，她的老家也是遼西人，先輩曾是北燕的臣子。常氏對這個故主的後人也是疼愛有加。

有了這兩位貴人的照應，加上自己的聰明伶俐，馮氏在文成帝拓跋濬登基後不久，就被選為貴人，這一年，文成帝只有13歲，馮氏只有11歲。

成為貴人後，馮氏有一個強大的對手，就是美貌異常的李氏。李氏受到臨幸，為文成帝生一子，就是後來的獻文帝拓跋弘。太安二年，不足兩歲的拓跋弘被立為皇太子。按照道武帝拓跋濬當年所定的規矩，凡后妃所生之子被立為儲君，生母皆要賜死，以防母以子貴，專擅朝政。李氏被賜死後，馮後便擔當起了養育之責，將拓跋弘視若己出，竭盡慈愛，使文成帝也深感快慰。對拓跋弘的哺養，為馮氏贏得了宮內宮外、朝廷上下一片讚譽之聲。

太安二年（公元456年）正月二十九日乙卯，「手鑄金人」成功，14歲的馮氏被文成帝立為中宮皇后。

馮後被立為中宮之主，除了她的聰慧外，也與她在宮中生活多年，深諳宮內諸多關節有關。北魏時，宮廷內有一個奇特的風氣，即「手鑄金人」。每逢冊立皇后，候選人必須在眾目睽睽下「手鑄金人」，用以占卜吉凶，窺測天意，以「手鑄金人」的成敗決定冊立與否，成則立，不成則不立。從史料記載來看，不論接收「手鑄金人」占卜的妃嬪出身如斯，是否得寵，是否生子，是否賢良，只要過不了「手鑄金人」這一關，即便再怎麼受皇帝寵愛，即便死後可追謚為皇后，但生前登不上後位。這是北魏宮制，是拓跋氏皇族定下的死規矩，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即使是皇上也無權插手和干涉。所謂「手鑄金人」，應該是工匠們將一切鍛造工序都準備齊備的情況下，由被定為候選人的准皇后在工匠的協助下將銅液灌入模具。這個流程看起來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則很容易出問題。幸運的是，馮氏在眾多人支持下，完成了「手鑄金人」。

從根子上說馮氏是前朝遺孽，卻能在後來位至女人所極，她百轉千回的一生，經歷無數次磨難，總能化險為夷，是天分，是人倫，是命運，或兼而有之。

盛年時 紅顏薄命 無常斬情

北魏一朝，有15個帝王，其中病死的4帝；國亡而逃奔後被殺的1帝；內亂中被殺死的4帝；被沉殺的1帝；被毒殺的3帝；被廢黜後後事不明的1帝；被絞殺的1帝。15個皇帝中，大多在三十幾歲、二十幾歲，甚至幾歲就死了。縱觀中國歷史，好像還沒有發現一個朝代像北魏這樣，短命皇帝如此之多。

伴隨著北魏的皇帝命運多舛，北魏的皇后們命運也諸多坎坷。一國之母風光的背後，多是不為人知的辛酸、危難。北魏立太子前，先賜死其生母，以防止外戚擅權。這種殘忍的傳位方式，史學界稱之為「立子殺母」或者「子貴母死」。開此先河的是漢武帝；形成制度的，卻是拓跋氏。漢武帝「立子殺母」，在西漢僅此一例；而拓跋氏的「子貴母死」，卻在北魏沿襲成規矩。

馮太后是皇后中還算幸運的一個，但從女人的角度來講，極度可憐。拓跋濬年少時聰明敏達，即位後偏愛馮氏，馮氏也深深地愛著皇帝老公，經常一起處理朝政。北魏早期四處出兵，擴大疆土，國力空虛，再加上朝廷內部不斷發生變亂，使得朝廷官屬與老百姓都十分痛苦。文成帝繼位後，按照節令讓老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安心種植，盡量減少高壓手段，實行懷柔統治，安撫遠近內外民眾，使民心又得以安定下來。文成帝在位時期，北魏內部鬥爭激烈，馮氏總是能體貼皇夫、寬慰聖心，並每每在關鍵時刻以自己的智略協助夫婿處理好矛盾，救急於危難。

馮氏的辛勤、敦厚、睿智，讓她在朝野上下樹立了崇高的威信，臣子們視她為「二聖」。

然而，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的。春去秋來，轉眼14年過去，和平六年（公元465年）五月十一日，文成帝拓跋濬積勞成疾，竟英年早逝，崩於平城皇宮的太華殿，年僅26歲。這對「黃金拍檔」「神仙眷侶」的美好生活戛然而止。這時馮氏只有24歲，在現代，這僅僅是個戀愛、結婚的年齡。即使在短壽的那個年代，24歲也只是婦女的盛年。在感情、慾望最為渴望的時候，馮氏卻成了寡婦，而且是位極人峰、守衛森嚴的宮寡，心理上、生理上的兩重痛苦疊加在一個女人身上，傷痛之深，可想而知。

拓跋濬的病逝，令馮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拓跋濬死後3天，按照北魏的傳統，要「燒三」，將死人生前穿過的衣服、用過的器物全部焚燒，屍體才能入殮。當日，百官、嬪妃一起在火前哀弔。在這場送別的大火中，馮太后突然衝出人群，撲向熊熊的大火。周圍的人來不及反應，一時驚呆過後，急忙衝上去把她從烈火中救了出來。但她的身體已多處被燒傷，此後很長時間在後宮休養。

文成帝死後第二天，年僅12歲的皇太子拓跋弘即位，即獻文帝，馮後被尊為皇太后。在大臣的請求聲中，馮太后走出深宮，宣布臨朝聽政，第一次獨立站到了權力的頂峰。

由於獻文帝年齡太小，即位後，大權在握的太原王、車騎大將軍乙渾欲廢黜這對孤兒寡婦，陰謀篡位，北魏政治中樞面臨嚴重的危機。馮氏聽到這一消息後，立即進行秘密布置，設計收捕乙渾，鎮壓叛亂。很快，令朝野上下怨聲一片的乙渾便被捕殺，夷滅三族。平定乙渾之亂，穩定政治局勢，馮太后表現出了果敢善斷的政治才幹。接著，她再露鋒芒，宣布由自己臨朝稱制，掌控朝政大權。

馮太后這次臨朝，恩威兼施，前後僅有18個月的時間，憑藉多年宮中生活的閱歷和非凡的膽識，穩定了北魏動蕩的政局。

在馮太后養傷時，有個太醫照顧她，特別體貼，叫做李弈。誅滅乙渾時，他是重要謀劃人，事後，馮太后升他為都官尚書、安平侯，參與朝政。李弈多才多藝，善解人意。日久生情，李弈不僅撫平了太后身上的傷痕，還撫平了她內心的傷痕。從此，他常出入後宮，既為議政，也為馮太后康復治療。太后在皇宮又開始了她的性福生活。

臨朝的18個月後，馮太后突然宣布歸政，退回後宮。又過了近10個月，一個嬰兒在宮中降生，「哇哇」啼哭聲打破了北魏的寧靜。這個小孩留下了一個千古懸案，好多歷史學者認為是馮太后和情人李弈的兒子。這可能是馮太后不得不歸政的原因，因為她要生孩子了。這種臆測，從時間、邏輯上都說得通。不論誰的後代，這個名叫拓跋宏的孩子，1歲時被立為太子。拓跋弘卻非常討厭他，不像一個親生父親。許多年以後，馮太后毒死了拓跋弘，而拓跋宏的一生，從來沒有為父親報仇的舉動，也不像一個親生兒子。

太后歸政，拓跋弘再次臨朝。他對「後媽」的做法非常痛恨，馮太后信任、提拔的人，都貶了下去，一批對馮太后不滿的人，都坐火箭提拔上來。三年以後，拓跋弘找了一個借口殺掉了李弈。李弈的離去，對馮氏又是一次感情重傷。

唐杜甫佳人詩，「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雲良家子，零落依草木。關中昔喪亂，兄弟遭殺戮。官高何足論，不得收骨肉。」可也算是對馮氏的一生寫真。

績德篇 革弊立制 遺功萬世

延興六年（476年），獻文帝暴薨。馮太后尊為太皇太后，二度臨朝稱制，達14年。馮太后前半生最大的功績，是輔佐了文成帝拓跋濬，哺育了養子獻文帝拓跋弘、孫子孝文帝拓跋宏，後半生則兩次臨朝，主導了北魏的幾項重大改革。

一是對「幹部」實行「工資制」，確定了官吏俸祿。北魏的早期官吏沒有固定俸祿，中央官吏按等級得到戰爭中獲得的財物和勞動人口，地方官只要上交一定數量的租稅和絹帛等實物，剩餘的勞動成果歸官員自己所有。這樣的局面，導致吏治兇悍，掠奪成風，民怨積重，直接威脅到了北魏政權的穩定。為平和吏治,鞏固統治，公元484年，馮氏宣布實行俸祿制。詔書說：「故憲章舊典,始班俸祿。戶增調三匹，谷二斛九斗，以為官司之祿。」（《魏書·高祖紀》）。俸祿制就是由國家徵收統一的租調，籌集祿銀，按級別高低發給官吏，不許官吏自籌。同時將班行俸祿與嚴懲貪贓緊密地聯繫起來,規定了在「祿行之後，贓滿一匹者死」的嚴厲懲治措施。北魏實行的俸祿制，以及與此密切相關的整頓吏治、懲辦貪污,使北魏吏治狀況明顯好轉，為北魏政權進行各方面的改革提供了一個比較有利的局面，成為推動北魏王朝走向興盛的重要因素。史書曾稱頌這一時代「肅明綱紀,賞罰必行，肇革舊軌，時多奉法」（《魏書·良吏傳序》），是對這一時期的真實寫照。

二是對「貧農」實行「均田制」，解放了生產力。中國北方自西晉後期八王之亂、永嘉之亂以來兵戈不息，地主拋荒,百姓流亡,以致「千里無人煙，萬頃盡荒田」。為了緩和社會矛盾，發展農業生產，增加國家賦稅收入，公元485年，馮氏、孝文帝採納大臣李安世的建議，頒布均田令，推行均田制，按一定的標準將土地平均分給貧苦農民耕種，土地不得買賣，不種則由政府收回。同時，鼓勵開墾荒地，發展生產。均田制的推行影響深遠：首先使無地貧苦農民獲得了生產的土地，大家生產積極性提高，同時大片荒地被開墾出來，糧食產量不斷增加，從而推動了北方經濟的恢復和發展；其次，均田制極大地推動了北方內遷各族改變原先落後的游牧生活而向農耕文明的轉化，推動了這一時期北方民族大融合高潮的出現；最重要的是，均田制對後代田制也有很大影響，先後為北齊、北周、隋、唐所沿用，施行時間長達三百多年。這一制度的選擇、推行，為中國封建鼎盛時期的出現奠定了雄厚的物質基礎。

三是在「社區」實行「三長制」，國家有了戶籍制度。為配合均田制的推行，強化對地方的控制，公元486年,朝廷採納大臣李沖的建議,實行三長制。規定：五家設一鄰長，五鄰設一里長，五里設一黨長，選擇本鄉有能力、有文化、有威信的「強謹」的人員充當。三長格局是我國最早的有固定數量、明確層級的基層行政組織，從此以後，中國社會正式出現了「鄰里」、「鄉黨」這一說。三長製為檢查戶口，徵收賦稅，徵發兵役和徭役等工作確認了具體的執行者。三長制的推行健全了從中央到地方的行政體制，固定了作為生產力的人口和數量，保證了國家對人民有效地控制。

四是在稅賦上實行「租調製」，成為了很早的「國稅制」。在澄清人口、土地兩個生產要素後，頒布了「租調製」，規定一對夫婦每年向政府繳納粟二石，帛或布一匹。這一制度使農民負擔大為減輕，許多受庇於豪強的農民也紛紛轉向政府，成為國家的編戶，增加了政府的收入。這些改革措施以發展生產、緩和矛盾、鞏固政權為目的，形成了以均田製為中心的一整套經濟制度。這些制度彼此影響，互相作用，有力促進了北魏經濟的恢復和發展，鞏固了北魏的政權，為孝文帝後期推行更深層次的改革奠定了基礎。

五是在生活上實行「八節制」，這也是樸素的廉政規定。馮太后在生活上十分注意厲行節約。臨朝之初，她就下令在婚喪典祭衣饗行居八個方面進行節制，並取消了鷹師曹，禁止各地上貢鷹之類的傷生鷙鳥。平日穿戴，皆是些縵繒（沒有花紋裝飾的絲織品），從沒有錦繡華麗的裝飾。至於膳食，她臨朝以後，也改變了原來宮廷之中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花樣繁多的舊制。平日，她在一種寬僅幾尺的几案上就餐，使原來的食譜減少了十分之八九，杜絕了奢侈、鋪張。在馮太后的表率之下，孝文帝也養成了節儉樸素的性格，平日穿著打扮多是浣濯之衣，坐騎的鞍轡是鐵木做的，並無金雕玉鏤。對此，馮太后極表讚賞。除了平日聽政、臨朝，馮太后還經常外出巡視。每到這時，她一般都將孝文帝帶在身邊，以便讓他隨時隨地得到磨鍊。（太和十四年）9月，49歲的馮太后死於平城皇宮的太和殿，謚號文明太皇太后。她臨終時，曾降遺旨，並書之金冊，安排了自己的後事。遺旨說：她死後，逾月即行安葬。山陵之制，務行儉約，其幽房設施、棺槨修造，不必勞費。陵內不設明器，至於素帳、縵茵、瓷瓦之物，亦皆不置。

馮太后採取的這些重大改革措施，對於北魏由鮮卑族落後的生產方式向漢族先進的封建生產方式的過渡，即封建化起到了推動作用。歷史上把這一時期的一系列改革稱為「太和改制」。由於舊史的記載，人們往往在習慣上把這一功勞歸於孝文帝，甚至徑直稱為「孝文帝改革」，而忽視了馮太后的實際作用。其實，在公元490年（太和十四年）之前，馮太后一直臨朝聽政，作為北魏的實際執政者，她才是「太和改制」真正的主持人。翻開史籍，馮太后勇於改革的蓬勃英姿便會展現在後世讀者面前。

馮太后的死，使孝文帝痛不欲生，五日內他滴水未進，毀慕哀悼。對太后的陵墓規格，儘管高閭、游明根等鴻儒重臣多方要求按太后金冊遺旨辦，孝文帝仍堅持將墳陵拓寬六十步，實際上這是對國君的葬禮規格。

當年十月，馮太后被安葬在自己生前選定的墓地——方山永固陵（今山西大同北），沒有和文成帝合葬。孝文帝為了表達自己的孝謹，在永固陵東北約一里處，為自己營造了壽宮，準備死後也埋葬在這裡，永伴撫養自己成長的祖母太皇太后。後因孝文帝遷都洛陽，全面實行漢化——這使「太和改制」再奏高歌，將洛陽瀍水以西的北邙阪作了皇家的陵寢之地，方山虛宮後來號為「萬年堂」。儘管如此，改革大業後繼有人，並能在以後的歲月里發揚光大，已足以使馮氏瞑目黃泉了。

馮氏雖是女流，但敢於顛覆聖祖成俗、進行前無古人的改革，推動了中國北方民族早期最大規模、最深入血脈、最徹底絕決的一次融入中原。她作為女人兩次親政，但少有非議，吾私言之為中國歷史上很偉大的女人，竊以為不過。

唐人子昂登幽州台，言「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吾今登臨方山，遙念古人，有感而發，遂有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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