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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打工環遊世界:一對夫婦的兩年流浪生活


筆者的妻子吉妮·奧斯丁一直用鏡頭記錄著這段與丈夫一起打工流浪的生活經歷。圖為義大利五漁村的馬納羅拉小鎮。圖片來源

Genie Austin



作者 Andrew Blackman



在摩洛哥港口城市丹吉爾過的那個聖誕節,濃縮了我們流浪生活的苦與樂。



幾年前,我和妻子吉妮(Genie)變賣了大部分家當,餘下的塞進箱子里,放到倫敦南部我父母家的閣樓上。我們買了輛二手豐田車,開去了義大利。那年,我38歲,吉妮41歲。我們想游遍歐洲,不設歸期。而且,我們不僅想雲遊四方,期間還要堅持工作,賺足夠的錢來應付開銷,這樣我們才能不斷流浪下去,想流浪多久就流浪多久。



聖誕節那天,我們的親朋好友紛紛回到家裡,彼此交換禮物,坐在餐桌前享用傳統的烤火雞和配菜。同一天的摩洛哥陽光明媚,我倆在丹吉爾海邊散步,12月25日對當地人來說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有人牽著一隊駱駝,沿海灘而行。一個顯得焦躁不安的小夥子低聲問我要不要印度大麻,看我搖了搖頭後,又問要不要去參觀古堡,我再次婉拒。吉妮和我在丹吉爾老城錯綜複雜的巷子里鑽來鑽去,心不在焉地和店家為幾塊地毯討價還價,一杯又一杯地喝著甜薄荷茶,就這樣消磨了一下午的時光。






摩洛哥南部撒哈拉沙漠中的駱駝。圖片來源:Genie Austin




說起我倆現在的生活,人們一般都羨慕不已。也許他們以為我們是在給自己放長假,也許因為他們總聽大師級人物鼓勵大家去「追尋夢想」。


? 我們的選擇和割捨




也許,我們是在追尋夢想,但絕不是長假。這種生活不過就是一種選擇,和其他任何一種選擇一樣,有利有弊。我們犧牲了一些東西,比如和家人常聚的機會、高薪工作、安全感和歸屬感,但也得到了其他東西,如行動上的自由、有機會探索這個世界和我們生活的地方。我倆很榮幸能夠在40歲出頭的年紀,做出這樣的選擇。但說到底,這不過是個選擇,而且是個我認為很多人即使有機會也不願做的選擇。



很多流浪者在談起當初的選擇時都會這樣開頭:我們不過是賣了所有家當,開始旅行。我早些時候也這樣講。聽起來這是個自然又熱血的選擇,但其實吉妮和我是經過了多年醞釀,才踏出這一步。我到現在還留著那本快翻爛了的1995年版《打工環遊世界》(Work Your Way Around the World),書里提供了很多現在看來已經過時的建議,比如哪些地方需要英文老師、葡萄採摘工人或調酒師。很多年前我在紐約遇到吉妮時,她的包里裝了本小時候得來的袖珍地圖冊。她在地圖冊上勾勾畫畫,寫滿了想去的地方。






Gary Hovland 為《華爾街日報》繪製



然而,如何踏出這一步,我倆想了差不多10年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業要忙,先是在紐約,後來在倫敦。我起初從事銀行工作,後來做了記者,吉妮是攝影師兼教師。我們好像永遠也存不夠旅行所需的一大筆錢。夢想只好被擱置,我們也只好每年出去度度假,聊以自慰。



後來漸漸地,我們做起了自由職業。這個工作的好處是,無論你在哪裡——倫敦還是曼谷,只要有順暢的網路連接,就能幹活掙錢。這讓我們的生活從此大不一樣,長途旅行的夢想又開始蠢蠢欲動。



幸運的是,我從2003年開始一直為《華爾街日報》撰文,這給我開了一個好頭,後來我又陸續接了其他出版物和網站給我的自由采寫任務。擁有固定客戶非常重要,因為你很難做到不停對外兜售奇思妙想。此外,英國一家小型出版社出版了幾本我的小說,讓我有些版稅收入。



吉妮也是個自由撰稿人,此外她還通過Skype給別人上攝影課。



正是上述種種工作,我們才能勉強維持現在的流浪生活。當然我們也驚訝地發現,在外流浪的花費並不比倫敦的開銷高太多。



在倫敦,我們一個月的開支大約是2,500美元,而打工旅行每天的花費預算是100美元多一點,算下來每月差不多3,200美元。雖然比倫敦的開銷大,但生活質量卻大大提高,因為我們總是能去沒去過的地方。在外漂泊的大部分時間裡,我們都是住酒店,這就免了做飯和打掃衛生,需要支付的賬單也變少了。



花同樣的錢能過上怎樣的生活,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季節差別都很大。在丹吉爾的那個聖誕節,我們住進了海邊一家四星級酒店的豪華房,一整天小吃和茶點不斷,搭了幾次計程車,還享用了一頓有五道主菜的海鮮大餐。而在夏天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能住市郊公寓的一個備用卧室,並從超市買一些人工蟹棒,就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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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上的不安全感



我們的預算還必須考慮到保險等每年的固定開支。如果我們的車子擋風玻璃出現了破損,或需要換新輪胎,這些費用也從每天的預算中出。所以,一旦出現意外開支,我們就得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里緊衣縮食。



去年夏天在挪威,坐渡輪花掉了我們470美元,大大超出預算。於是,我們不得不放棄住酒店的打算,改為在愛彼迎(Airbnb)上租公寓或房間。不僅如此,我們在挪威逗留期間也沒有下館子。在入不敷出的窘況改變前,我們甚至連咖啡館都沒敢去。






挪威北極圈的漁村。圖片來源:Genie Austin



此外,我們還要預留出大約四分之一的收入在英國上交所得稅,也就是說每月我們至少要賺4,250美元,才能保持收支平衡,才能繼續流浪下去。



顯然,和很多朋友相比,我們在經濟上並沒有保障,很可能永遠都沒有。我們也不想要孩子,這是基於幾個考慮做出的選擇,其中一個考慮是,沒孩子我們才能像現在這樣自由生活。我們沒有儲蓄,除了一輛豐田車和我父母家閣樓上的幾個箱子外,我們一無所有。沒有工作保障。日子掰成一天天過,每天都要確保自己的進賬足夠讓我們奔赴下一個地方。



我們現在的計劃是多賺些錢,同時也開始存錢。雖然我們還沒有退休打算(除非身體條件不允許),但未來某一天我們也會需要用錢。



這種生活方式在別人看來可能有點不太穩定,但我們並不像別人那麼發愁。如果哪天我們病了,或無法工作,那就暫停旅行,在某個花費不大的地方住下來,休養生息一番。因為沒有抵押貸款或學費等還款負擔,所以如有必要,我們可以立即將開支削減到約等於目前四分之一的水平。



沒錯,很多工作現在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機會了。因此,對那些認為高薪厚職才是傳統意義上「有抱負」的人,我不會推薦這種生活方式。



在吉妮和我看來,「抱負」一直另有所指。我們的抱負是完成有創意的項目,看到它們出版或展覽。我們的抱負是去認識這個世界,了解世界上的人們如何生活,將我們觀察這個世界的獨特視角表達出來。



回想當年的倫敦生活,我常對工作感到不滿。收入的一多半都付了房租、稅費和賬單。因為我並不是很享受當時的生活,所以我認為幸福的獲得都取決於未來某些條件的達成。比如,如果我能掙更多錢,如果能獲大獎,如果某部小說贏得評論界讚譽,如果能簽一個願支付高額定金的大出版商,那我就會很開心。很多個如果。






希臘聖托里尼島藍頂教堂。圖片來源:Genie Aus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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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當下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和工作。有夢就去追,毫不拖延,因此沒有沉重的包袱。自由職業讓我變開心了,在它的幫助下,我過上了夢寐以求的日子。寫小說也更快樂了,因為我不再把希望寄託於那些讓人生別開洞天、讓我一夜暴富的事上。我想說,生平第一次,我活在了當下,而不是只顧做白日夢,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點像Facebook上喊的口號。活在當下之後,我對生活和工作更加滿意。



同樣,我們發現全職旅行和休閑度假完全是兩個概念。以前,度假於我們常是逃避,這裡有一個推和拉的動作,即推開日常的工作、雜役和通勤,把自己向理想生活(放鬆、興奮、美景、新奇和自由)拉近。度假結束,恐懼感來襲,但同時也會鬆口氣,因為我們又要回到熟悉的天地,回歸日常。






羊群在西西里埃特納火山腳下吃草,埃特納火山是世界上最活躍的活火山之一。圖片來源:Genie Austin




長期在外漂泊不同於度假,前者不會讓我有逃避和興奮的感覺,因為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我們仍要工作,仍要付賬單。我們沒有模式可切換,無法沉湎於那種短期度假式的開支無度的狀態,那樣做是不可持續的。



不過另一方面,我們尋找完美酒店、看到最美景色的壓力也不像度假那麼大,旅途不順利,也不會那麼失望。碰到下雨天,我們就在酒店房間里窩一天,抓緊時間趕工作,不會因為浪費了一天而心生懊惱。如果一個地方不吸引我們,我們就動身去下一個地方。如果一個地方讓我們歡喜,我們可以想住多久住多久。



我們的旅行計劃經常說變就變。比如,原本打算在貝爾格萊德呆三天,後來足足呆了一個月。其實抵達貝爾格萊德後,差不多兩個小時我們就逛完了所有景點,但我們愛極了這個城市的閑散氣質,人不多,也沒什麼商業旅遊的味道。除此之外,時髦的咖啡館、稀奇古怪的店鋪、友好的當地人、美味的布雷克(burek,填了肉餡或乳酪的酥餅)以及複雜又悲情的歷史亦讓我們戀戀不捨。






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一名男子坐在長凳上。圖片來源:Genie Austin




一程又一程的旅行漂泊還轉移了我們的興趣點。在歐洲旅行,如果拉一個單子,寫上必去的教堂、城堡和博物館,很快你就能圓滿「畢業」。我倆現在則是非常開心地繞過了很多「必看」景點,因為它們往往十分相似。



我們習慣了不提前做計劃,走到哪裡算哪裡,這讓我們錯過了很多機會。我們好像總是到一個地方後,發現那裡剛剛結束了一個地方性的節日,而著名的狂歡節還要等好幾個月。或者到了一個主要以特色美食聞名的地方,卻沒趕對季節。我們總說下次再去,但我懷疑大部分地方我們永遠不會再去了。



不過,當我們在對的時間去了對的地方,那種感覺比事先安排好要美妙得多。有一次,我們開車去別的什麼地方,途經馬其頓東部小城斯提普(?tip),看到一個市場里,女人們穿著色彩艷麗的傳統服裝坐在地上賣乳酪。上前打聽後得知,她們是約魯克人,講土耳其語,是14世紀在附近山上安家的游牧族群中的一個小分支。能夠遇見她們、買一些她們的乳酪、手腳並用地和她們交談、了解一點她們的生活,真是太有趣了。這種不期而遇的經歷讓我們更為開心。我覺得,定好行程、有導遊陪同的「去看約魯克人」,有點種族侵擾的意思。






馬其頓的約魯克人。圖片來源:Genie Austin




有人經常問我們,作為一對跨種族夫妻,在旅途中是否遇到過難題。當然有,我們很多次被人直勾勾地盯著看,偶爾也遭遇過敵意,但整體來說我們碰到的人都非常善良、熱情。在挪威北部,我們從一個人手裡租了一個房間,人家大清早爬起來送我們去搭輪渡,並且堅持要接我們,因為我們無法把車停在輪渡碼頭,第二天又給我們做了頓豐盛的午餐。在阿爾巴尼亞南部,一位老婦人不僅允許我倆拍她和女兒挑揀橄欖的照片,還邀請我們到家裡喝咖啡。最後離開的時候,她還硬塞給了我們好些剛摘的新鮮橘子,多到我們幾乎拿不動。



可以說,我們遇到的大多不是難題,而是小麻煩,沒想到日常瑣事在不同的地方會有那麼大的差異。比方說,在法國某些城鎮泊車,你要在儀錶盤上放一個用硬紙板做的簡易表,告訴別人你什麼時候回來。在摩洛哥,雖然沒有官方統一收費標準,但你應該給為你看車、停車時指揮你進出的人小費。在荷蘭和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某些地方,付錢不能用現金。還有像過路費和公共交通這種事,當地人可能習以為常,但初來乍到者卻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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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和旅行的平衡



拿捏工作和旅行時間的平衡也不容易。當你駕車八小時橫穿沙漠、好不容易穿過擁堵的市區、入住新酒店的登記手續又辦理了很久之後,逼迫自己回復郵件、做完當天的工作可能是個不小的挑戰。



有時交稿截止期迫近,而酒店的Wi-Fi速度卻慢得如同上世紀90年代的撥號上網。有時我們一連幾天在酒店、大堂和附近各咖啡館之間奔波,就是找不到一個足夠安靜、Wi-Fi夠快、不冷不熱也不被打擾的地方。有時,我們會想念以前在家的簡單熟悉感。



還要再流浪多久?好處是,這完全由我們來定。我們沒有給自己設定諸如要去多少個國家或大陸的目標。對我們來說,旅行不是給列表上的地名打勾,或去很多知名景點「到此一游」,而只是要決定今天、明天、下禮拜我們想去哪、做什麼,是電影《摩托日記》里切·格瓦拉說的那句「Viajamos por viajar」,意思是「為了旅行而旅行」。



如果有一天我們厭倦了漂泊,病了,或錢花光了,我們就停下來,在某個地方安家,換個新的活法。但是眼下,我們還有整個世界要去探索。






作者Blackman和妻子Genie Austin。圖片來源:Genie Aus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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