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與天台圓教

「苦」與天台圓教

文 /然妙

天台圓教思想，雖然學了幾年，卻總像隔著一層縵紗，似懂非懂，雖然文字上說通了，但要想再深入，透徹些，還是揭不開那層迷障。因此，提筆寫圓教，很有些勉為其難，不僅擔心寫不到要領，還憂心體悟的不夠深刻。因此，本文的觀點，與其說是分享，不如說是將學習的一點心得，拿出來與眾師友們討教。

前陣子寫天台的五時，寫到《法華經》長者窮子喻與五時的關係，細細審查經中的含義，猛然感受，佛陀一代說法的對象，是最為普通最為平凡的廣大眾生，也就是平凡如我的世間人，更確切的說也就是自己，我即是眾生之一，五時的說教就是為了度化如我這般平凡，沒有任何殊勝善緣根機的人。因此可以說，《法華經》的教法，其實就是論證凡夫如何通過修行而達到成佛的方法，智者大師依據法華經提煉的圓教思想，就是這個方法。那麼圓教的思想，其實就是針對我們這些平凡眾生，或者更直接的說，圓教思想就是指導我們現實修行的一種方式。

圖源/ 如琥

讀王雷泉教授的《摩訶止觀》一書，其中有段話頗為動容：

「《法華經》提出了為其他經典所不見的『如來使』這一概念，指在現實的苦難中實踐真理的精進者，是在世風日下的危機時代高揚理想主義大旗的殉道者。

因此，在修證的途徑及目標上，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現實主義態度，正視人性之惡與現實之苦難，給以對症下藥的救治，正是智顗（大師）畢生奮鬥的目標。」

讀過智者傳記的人都知道，智者的一生苦難又坎坷，家破、親亡、國滅、易主，有過國師的尊榮；也有過為新君猜忌而流離的經歷；見識過恩師遭人忌憚，被人下毒；也曾經歷滅法之災。戰火、饑饉、困苦、貧窮、富貴、尊位、奸人、良民、正法、邪法，世間的種種他大概都見識、經歷了。讀他的原典，我總會想，他的心裡到底裝了多少東西，才能講出「說己心中所行法門」的圓教。看完上邊一段文才知道，原來，正是他的苦難造就他的圓教思想，所謂「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不知煩惱又怎麼能知菩提，不入生死又如何證涅槃，我們修行無力，其實正是對煩惱的認知還不夠。不夠深刻，所以聽之任之；心存苟且，所以不能見菩提，沒有到極致，又怎麼能夠反轉，對苦不能深刻認識，又怎能了解圓教之重要。

圖源/ 如琥

指導教授總會對我說，在現實的人間，只能依靠空、假、中三觀才能安然度世；又說，離開圓教的思想指導，生活必然會是極痛苦的。

說起來，個人覺得這還真是一句很實際的話，空，是認清人事的本質，保持心中的正觀；假，則是看人事表象的事態變化、更迭；中，是依照心中正觀，根據表象，然後做出必要的解決。即不入於俗又不脫於俗，即不偏空也不著有，也只有這樣，才能在紛雜世俗中安然行走了。而圓教的思想，則是指導入世的態度與認知，世間沒有絕對，好的時候正是壞的開始，善生起時惡也存在其中，兩面共存一直都是這個世間的常態。能夠這樣觀察，胸中自然通透，同時諸如一念三千等的原理，則是要打開心胸與眼界，以期形成一個更為宏觀的看待世間的視角與方式，可以說，圓教就是一扇眾生連接佛的門。修行從來沒有雲淡風輕，唯有透過苦，才能一窺圓教真諦。

撰寫此文，總覺行文無力，好像寫了，又覺得沒有完全寫出來。關於苦與圓教的關聯，時常跳出，尋找時又不能完全抓住，記錄下來，只當是不成熟的想法向師友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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