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史館｜張玉虎：鄉人聯諷龔照玙

鄉人聯諷龔照玙

張玉虎

甲午中日戰爭以中方失敗割地賠款而告終，是不爭的歷史事實。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在血與火的考驗面前，湧現出了許多臨危不懼以身殉國的英雄，如鄧士昌等等；更出現了許多臨陣脫逃苟全性命的懦夫，象方伯謙之流，而後者正是造成戰事失利的直接原因。作者在這篇小文中所要提起的正是此役中一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逃兵，他的名字叫龔照玙。

甲午戰爭時，龔照玙任旅順營務處道員，是當地主管防務的「一把手」，是領取朝廷厚俸的三品大員。本該帶領當地的軍民奮勇殺敵，報效國家。但他卻在日本鬼子還遠遠沒有到來之前，只是聽到了金州失陷的消息，就害怕的失魂落魄，「先一日乘魚雷艇遁於煙台」。龔照玙的臨陣逃脫，使本來兵力不薄的旅順陷於一片混亂之中：「自照玙之逃，軍民惶擾，船塢工匠奪庫款，大掠而行，軍中弗問也。」主帥逃了，部下也紛紛效仿：「黃仕林、趙懷益、衛汝成先後遁，其部卒肆掠，奪民船而渡。日軍未至，而旅順墟矣。」日本鬼子就這樣不費一槍一彈就佔領了旅順，進而佔領了整個東北，並在東北橫行了幾十年。對此，龔照玙以及和他一樣的腐敗官員們是罪不可赦的。令人可氣的是，就是這個死有餘辜的龔照玙後來還有更為醜惡的表演。

甲午戰爭過後，龔照玙和另一個臨陣脫逃者也是龔的朋輩和同僚的衛達三被押解到北京刑部大牢問罪。按情節和性質，龔都比衛嚴重得多，但衛達三被判了死刑，龔照玙卻因「運動得法」，得以「久羈獄中」。後來熬到了庚子年八國聯軍打進北京，龔竟毫髮未損地從監獄裡出來了！

出獄後他又用在位時攫取的銀兩大肆行賄，終於得以全身回到了他的老家安徽合肥，當起了寓公。由於他臭名昭著，鄉鄰們都看不起他來，正直的人都不願與其交往。他呢還不識趣，不是說悄悄地在家裡龜縮著，還往往要招搖過市，大肆張揚。就在他回去的那年他正好六十歲，而他的生日又是六月六日。不甘寂寞的他廣發請柬，計劃宴客三日，慶祝六十大壽。他所請的人中有一個在當地很有名望的人叫張陸。這個老先生以生性耿直著稱，人們原以為張先生不會給龔這個面子，不去龔府赴會。沒想到的是第一天張先生就衣冠楚楚地來到了龔家，這使龔有點兒受寵若驚，大喜過望。

當客人漸漸多了以後，張先生在眾客人面前向龔照玙雙手合十作了個長揖說道：「難得六哥（龔照玙排行第六）今天心情如此好，我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龔忙還禮：「不敢，不敢，有話請講。」張先生又說：「小弟近日讀了一些新書，十分開竅，知道了國民乃國家之主體，細細想來，小弟我也是一個國民呀，那麼對中國的土地之存亡，也是該負一份責任的了。今天只想問一問六哥，前年將我們的旅順送給誰了？多會兒才能要回來呀？」當著那麼多客人的面，龔照玙惱羞成怒，狂呼逐客。

第二天早晨，人們忽然發現龔照玙家的門兩旁多了一幅長聯，聯語曰：

「稱六太爺，上六旬壽，欣佔六月六日良辰，六數適相逢。曾聽得張陸先生，大踏步闖進門來，口叫六哥還旅順；

坐三年監，陪三次斬，賺得三代三品封典，三生願已足。最可憐達三故友，小錢頭不如咱灑，落得三字赴黃泉。」

（「小錢頭不如咱灑」是當時的合肥土語，意思是說衛達三在用錢行賄方面不如龔照玙精明，因而才沒有保住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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