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公主，二十七歲才嫁人，墓志銘記載一事，顛覆正史

唐德宗李適有十一個女兒，《新唐書·諸帝公主》皆有記載。但是，這些記載太過簡略，如宜都公主，「下嫁殿中少監柳昱，薨貞元時」。

僅十二個字，就交代了宜都公主的一生，歐陽修等人可謂惜墨如金。

從《大唐故宜都公主墓志銘並序》看，宜都公主死於貞元十九年（803年），享年三十二歲，推斷其生於大曆七年（722年）。貞元十二年（796年）冬，唐德宗將宜都公主許給和政公主（唐肅宗之女）的小兒子柳昱。貞元十四年（798年）六月，宜都公主正式出嫁，時年二十七歲，柳昱時年三十九歲。

這是一門政治婚姻，且親上加親，只是輩份有點亂了，這在唐朝司空見慣。不過，這裡面有個問題，唐朝公主一般十五、六歲嫁人，有的甚至十三、四歲就嫁人，宜都公主的婚事竟然拖到二十七歲，為何這麼晚才嫁人？

其實，晚嫁的不止宜都公主，如武則天時代，蕭淑妃的兩個女兒就很晚才嫁人，原因是她們被囚禁多年，被遺忘多年。宜都公主的情況與她們不同。

關於宜都公主晚嫁問題，史料無載。筆者分析，原因有三，其一，公主通常是政治聯姻的棋子，想找到合適人選不易；其二，公主嫁人後，要侍奉姑婆，身份轉換讓不少人難以接受；其三，個別公主崇信道教，延誤了出嫁。

宜都公主「韶惠之性，發於自然；孝敬之道，匪資外飾；佩服圖史，淑慎威儀；故得戚里稱賢，聖情種念」（《大唐故宜都公主墓志銘並序》），其晚嫁可排除第二個因素。那麼，第一、第三個因素就不得不引起關注。

唐德宗是個非常關心公主和宗室女婚姻的皇帝。安史之亂後，大唐帝國兵戈混亂，不少公主、郡主、縣主出嫁成了問題。即位之初，唐德宗發現「公、郡、縣主不時降嫁，殆三十年，至有華髮而猶丱者」，於是下令「以時婚嫁」（《舊唐書·卷一百》），要求帝女、王女按時嫁人。然而，宜都公主例外，直到貞元十二年（796年）冬，婚事才有了著落。時年，宜都公主二十五歲，早過了嫁齡。

柳昱與宜都公主定下婚約，時年三十七歲，這個年紀按常理早已結婚生子；宜都公主有個年齡相仿的姐妹，封號為文安公主，她不願嫁人，選擇了做道士。結合以上兩個情況，筆者推測，宜都公主應早就有意於柳昱，又不願嫁別人，於是違抗皇命，借修道之故，迷惑父皇，決絕婚配，等待機會來臨。

從《柳昱墓志銘並序》看，宜都公主婚後五年而死，柳昱比宜都公主晚死一年多，其死因有追念宜都公主的因素，也有「甫笄愛女，逾月系逝」的因素。甫笄，指女孩不滿十五歲，說明柳昱是二婚，前妻至少為他生下一女。宜都公主是在柳昱前妻死後，才嫁給柳昱的。為了心上人，她可以等，也可以做繼室。

二十七嫁人沒問題，但生孩子是個大問題，在醫療科學不夠發達的唐朝，這個年紀產子，兇險不可預測，至少會落下病根。從《柳昱墓志銘並序》看，宜都公主為柳昱生下一女一子，宜都公主死的時候，「子未免懷，方期殤殪」，說當時兒子還很小，還要經常要大人抱著，蹣跚學步，不時跌倒，約周歲。

貞元十九年（803年）三月二十九日，宜都公主病逝，時年三十二歲。在愛妻去世、愛女夭折的雙重打擊下，次年（804年）八月二十一日，柳昱病逝，時年四十五歲，死後與宜都公主合葬。鑒於宜都公主所生的皇外孫女年幼，唐德宗「乃賻錢一百二十八萬、布帛五百」（《柳昱墓志銘並序》）。

一百二十八萬錢，聽起來不少，但與義陽、義章二公主喪禮各花費四千萬錢相比，實在是少得可憐。數字，通常就能說明問題，宜都公主並不受唐德宗喜愛。這一點，從宜都公主死後沒有像義陽（魏國憲穆公主）、義章（鄭國庄穆公主）二公主改封，沒有加謚，也說明她在唐德宗心目中分量較低。

在《新唐書·諸帝公主》中，宜都公主在唐德宗十一個女兒中名列第十，似乎齒序較低，以至於誤導人們認為她是唐德宗的第十女。然而，出土的《大唐故宜都公主墓志銘並序》《柳昱墓志銘並序》給出了兩種不同答案。

《大唐故宜都公主墓志銘並序》稱，宜都公主是唐德宗第五女；《柳昱墓志銘並序》稱，宜都公主是唐德宗第四女。兩份墓志銘前後相隔一年多，其中宜都公主墓誌出自朝廷官員之手，柳昱墓誌出自其侄子柳正儀之手，屬於當時人記當時事，可信度極高。歐陽修把宜都公主排在唐德宗諸女第十位，有誤。

墓志銘的宜都公主齒序，顛覆了人們對正史的認識，對《新唐書·諸帝公主》的認識。筆者認為，歐陽修所列順序，應與公主受寵程度和封號謚號有關，而不是根據諸公主的年齡排列，如此撰史顯然不夠嚴謹，容易引起誤讀。至於宜都公主是唐德宗的第四女，還是第五女，筆者不敢妄斷，還需要新的考古發現。（劉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