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遼戰爭卷 第二章 偃武修文 6 因名字沒起好，全家流放海島

投稿/段海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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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鎮不得領支郡，親吏不得補鎮將

儘管太祖已經大幅度削減了節度使的權力，但是太宗皇帝還是不大放心，為了把節度使的權力連根拔起，太宗採取了一系列措施。

首先，禁止節度使任人唯親，在太祖一朝，節度使可以把自己的親友安插在軍隊中，擔任關鍵崗位，甚至擔任鎮將。

這麼做，當然也是有好處的，大家都是親戚，打起仗來比較容易團結，同仇敵愾。清末曾國藩的部隊就是這樣組建的，都是師生親友，戰鬥力比較強大。

太宗即位後，下令藩鎮禁止補親信為鎮將，如果有缺員，要麼從低級軍觀中遴選，要麼朝廷補充。

這麼一來，節度使的向心力和軍事實力，被連根拔起。

因為他的部下不再是親信之人，想造反鬧事兒，難度實在有點大。

節度使不能在任用自家子弟擔任軍官，太宗也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去處：全部到開封來，此前，這幫人仗著自己是官二代，在地方上橫行霸道，為非作歹，往往成為當地一害，臭名最昭著的就是洛下十衙內。

《水滸傳》里，調戲林沖老婆、最後逼得林沖落草為寇的，就是殿帥（殿前都指揮使）高俅的兒子高衙內。

太宗在擔任開封府尹時，就深知其中弊端。所以登基之後，立即下詔，把這些官二代全部安置在首都開封，這些地頭蛇，到了首都自然不敢在為非作歹。

太宗這麼做的深意在於：讓這幫人成為人質，免得節度使在地方上不安分。

結果，地方送來了100多個人，其中五個年老多病，太宗借口這些人沒法工作，就打發回家了。

現在的中央政府，也因該借鑒這個做法，免得地方大員子女在地方為非作歹。

其次，太宗再度把手伸向了節度使的地盤，太祖朝已經採取了廢除支郡的舉措，但是並沒有全面鋪開。

太宗即位時，節度使除了治所外，還控制周邊州郡（支郡）還是一種比較普遍的現象，如此一來，節度使的權力還是很大。

趙光義要砍斷藩鎮對支郡的兼領權，採取了抓典型的辦法，他拿兩個人開刀。

一個是大宋第一功臣趙普，一個是大宋皇親：皇帝的舅舅。

開寶六年973年，獨相十年的趙普罷相，外放河陽三城節度使，治所在孟州，懷州等地為其支郡。太宗即位後，派一直跟趙普有過節的高保寅（原荊南老大高繼沖的叔叔），擔任懷州知州。

高保寅就任後，處處被趙普壓制穿小鞋，很不順心。苦惱的高保寅上疏太宗，請求懷州直接隸屬中央，知州直接向皇帝上疏，不必在經過河陽中轉。

太宗欣然接受所請。

看出皇帝意圖的的虢州（今河南靈寶）刺史許昌裔，也立即上疏，檢舉皇帝的舅舅、保平節度使杜審進，工作中多有缺失，派遣親信執掌關稅，多有不法，希望朝廷派員調查。

杜審進為官一向謹慎，任職保平軍節度使二十餘年，鼓勵農耕，獎勵仁義，士庶賴以安居樂業。他從不因為自己是皇親國戚而浮誇傲慢，當地士庶都認為他有儒者之風，是個醇厚長者。

而由親吏執掌地方稅收，也是五代以來的習慣，無可厚非。

許昌裔，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卻敢於彈劾當朝皇上的舅伯，也是看準了當朝收斂藩鎮軍政大權的苗頭。

儘管杜審進是趙光義的舅舅，但是既然有人上疏，就不能不處理。太宗派右拾遺李瀚前去查處，結果查證屬實。

李瀚上疏皇帝說：節度使兼領支郡，大多都讓親信掌管海關集市，不易於商品流通和貿易發展，請求不要讓藩鎮管轄地方州郡，以此來分流藩鎮的軍政大權，樹立王室權威，也是強幹弱枝之術。

太宗皇帝愉快地接受諫言，下詔全國30多個州直屬中央，至此，節度使兼領支郡的局面不復存在。

通過這一系列的措施，武將的勢力被嚴重打壓，大宋崇文抑武的基調基本奠定，而趙光義的權威從此徹底豎立起來。

就在這麼一種背景下，一件匪夷所思的大案發生了。

李飛雄大案

太平興國三年978年，四五月間，大宋西北的秦州（今甘肅天水）。秦州節度判官（地位在地方僅次於節度使）李若愚的兒子李飛雄，在秦州玩膩了。準備到別處去玩耍。

之所以會玩膩，是因為李飛雄本人為人兇狠陰險，連家人都容不下他。所以他經常在開封和河北之間遊盪，和各地無賴少年喝酒賭博。

由於是官二代，李飛雄對秦州地界的府庫地形和兵力部署都很清楚。這給他一種奇怪的幻覺，以為可以憑藉這些成就大業。

李飛雄瘋了，他聽說了太多五代亂世，德薄的野心家佔據一座城池，成就大業的故事不斷上演。李飛雄也有些技癢，萬一成功了呢？

我們實在無法理解李飛雄們，這種失心瘋的行為。

大宋立國20年，開國氣象早已光風霽月，五代亂世的雨季已經結束，野心家成為一代梟雄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而李飛雄，不是英雄，而是狗熊。狗熊是飛不起來的。

飛不起來還要飛，肯定落下來摔死。

這也是李飛雄們的既定宿命。

李飛雄便去投奔在鳳翔（今陝西寶雞）盩厔（音同濤至，今陝西周至縣）擔任縣尉的岳父，離開盩厔之時，他順手牽羊把當地一匹官馬偷走。

在一個深夜，李飛雄騎著這匹馬，走進了盩厔一個驛站，告訴驛站工作人員：我是朝廷巡邊使者。驛站官員見到官馬，信以為真。

李飛雄在驛站換乘官馬之後，還挑選了一個士兵做嚮導，一路上，李飛雄每到一處都會訓斥當地官員，先後把巡驛殿直姚承遂，隴州（今甘肅隴縣）監軍供奉官王守定，吳山（今陝西寶雞）縣尉盧贊挾持同行。

一行人簇擁著朝廷使者李飛雄，到了大宋邊境秦州清水縣（今甘肅清水）。

清水地處西北邊陲，經常有少數民族叛亂，朝廷命令都巡檢使周承瑨等七人在此處屯兵。

李飛雄一到清水，立即下令把周承瑨等七人全部抓獲。

周承瑨認識巡驛殿直，以為李飛雄氏真使者，也沒能識破李飛雄的騙術。

田仁朗哭著要求看詔書，李飛雄一通叱罵：我奉朝廷秘密旨意而來，是因為你們臨陣怯懦，逗撓不前，不聽聖命，待會就把你們全部誅殺。你難道沒聽過封州殺李鶴的事情嗎？詔書豈是你說看就看的？

封州殺李鶴，是大宋的一起冤案。太宗即位後，派使者到嶺南，使者誣陷李鶴要謀反，結果太宗急於立威，不經調查，李鶴被就地處決（誅之不問狀）。

李鶴事件在當時，產生極大的震動，是全國聞之色變的冤案。

李飛雄提起此事，七個人果然都不說話了。

李飛雄在訓斥清水官員時，透漏了一個重要信息：自己是晉王府的親信。

恰好，屯邊的七人中，一個叫劉文裕的，也曾經是晉王府的親信。

劉文裕哀求李飛雄：我也在晉王幕府幹過，您能不能救我一命。

李飛雄屏退左右，對劉文裕說：你能和我共謀富貴嗎(汝能與我同富貴否)？

劉文裕立即警覺起來，他發現他眼前的這位爺，根本不是朝廷使者，而是一個冒牌貨。劉文裕假裝答應，李飛雄給他鬆綁。

他湊近被綁著的田仁朗，告訴了他事情的真相。

田仁朗知道後，假裝摔下馬，作奄奄一息狀。

李飛雄來看情況，也給田仁朗鬆綁。田仁朗一躍而起，和李飛雄打起來，劉文裕也來幫架，共同擒住李飛雄。

李飛雄不死心，大喊：田仁朗要謀反，要殺朝廷使者。

但是，李飛雄的掙扎和呼喊已經力不從心了。周邊的士兵都是田仁朗等七人的部下。李飛雄喊破喉嚨也沒用了。

田仁朗等人把李飛雄押送到秦州，繞過秦州判官李若愚，直接交給了秦州節度使。審判後，李飛雄對全部罪行供認不諱。

朝廷的判決結果很快下來：李飛雄滅三族，第一個被騙的驛卒滅族，一路上被騙的朝廷官員全部腰斬；跟李飛雄關係又好的無賴少年，全部斬殺。

有意思的是，一個毫不知情的人也被捲入此案，並最終被流放海島。此人為乾州知州李若拙，

他之所以被卷進來，是因為他的名字。因為李飛雄的父親叫李若愚。

太宗皇帝覺得一個李若愚，一個李若拙，名字相似，連最後一個字意思都差不多（笨），就認定他們是親兄弟。

實際上，李若愚和李若拙不但不是兄弟，甚至根本都不是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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