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梁海戰：大明水師全殲日海軍 日軍400戰船被燒毀

公元1598年12月19日正午，位於韓國慶尚南道南海郡與河東郡之間的海峽，滿是灰飛煙滅的檣櫓，儘是隨波逐流的殘屍。一場慘烈的海戰剛剛結束，中朝聯軍剛剛在這場被稱為「露梁海戰」的激戰中完勝了日本海軍。

海戰起因

16世紀80年代，豐臣秀吉結束了日本群雄割據的戰國時代。或許應了中國那句古話「欲令其亡，必令其狂」，剛剛「統一」日本的豐臣秀吉，還沒來得及思考如何控制那些僅僅是因為忌憚其武力而不得不臣服的大名們，野心和信心就已經無限膨脹，不僅謀求征服琉球和朝鮮兩個明朝的藩屬王國，甚至已經覬覦大明王朝的國土。在1591年，豐臣秀吉給朝鮮國王的書信中稱，「本朝開闢以來，朝政盛事，洛陽壯麗，莫如此日也。人生一世，不滿百齡焉，鬱郁久居此乎？不屑國家之遠，山河之隔，欲一超直入大明國，欲易吾朝風俗於四百餘州。」

圖示：露梁海戰圖片

豐臣秀吉對於朝鮮的威逼利誘，並沒有讓朝鮮國王屈服，於是目空一切的豐臣秀吉在公元1592年4月30日，明萬曆20年，調集20萬大軍，對朝鮮發動了侵略戰爭。朝鮮國王面對豐臣秀吉的信件，顯示出無比堅決的信念。但是朝鮮李朝本身內政昏庸、軍備衰弱。於是，日軍在朝鮮登陸後幾乎形成摧枯拉朽之勢，短短2個多月的時間，就佔領了漢城、開城和平壤。為了免於亡國的危險，李朝立即向自己的的宗主國請求援兵。雖然此時的大明王朝，正處在萬曆皇帝懶政的黑暗時代。但是有效的文官集團依然保證著明王朝有效的運作，戚繼光和李成梁這對軍中「雙璧」為大明王朝練就的精兵依然保持著旺盛的士氣和高超的軍事素養。於是，1952年12月23日，明軍入朝參戰。

明軍入朝後，在很短的時間裡連克平壤、開城。四月二十日，收復漢城。日軍雖然被明軍趕出了所佔領的大型州府，卻憑藉所佔據的半島南部地區與明軍相持。不過，再長的「拉鋸戰」最終也會分出勝負。在這次被稱為「壬辰戰爭」的戰爭進行到第7個年頭，也就是公元1598年，明萬曆26年，明軍已經完成了新一輪調兵和後勤準備，新的援軍進入朝鮮，至夏季，完成了兵力整備，9月，開始兵分三路南下，聯軍總兵力達到11萬多人，其中包括9萬陸軍和2萬6千水軍。不過，在日軍的拚死抵抗下，三路明軍的進展並不順利。就在佔據形成膠著勢態時，豐臣秀吉死了。1597年8月，豐臣秀吉病死，遺命從朝鮮撤軍。

得到命令後，日軍紛紛撤出半島，盤踞在朝鮮東南一隅之日軍，除駐蔚山之第一軍主力已先期撤退外，尚有兵力4.6萬餘人，其撤退部署是：東部駐西生浦、梁山、竹島各部，於十一月先行撤退，在釜山集結，候船返國；中部居昌之軍，就地上船返回本國；西部駐順天、泗川、南海、固城之日軍，待東部日軍撤離後，分頭到巨濟島集結，再乘船回國。

雙方兵力

當時中朝聯軍大約有近10萬水師，其中明軍1.3萬人，戰船500餘艘；朝鮮水師8萬餘人，擁有船舶488艘，包括戰船80艘（每船80人），輔助戰船192艘（每船30－60人），勤務船26艘。日軍水師在開戰時，擁有1000餘艘船船，到戰爭末期已發展到3000艘左右。

不過在雙方投入到露梁方向的兵力卻相差不多。其中，中朝聯軍擁有各種艦船800艘，兵力約26000人。日軍島津船隊加上其出發後遇到的宗義智60船，共有艦船近500，士兵1萬6千餘人。

明朝與李朝的聯軍在兵力上佔據優勢，同時在船隻質量和海戰武器也佔據優勢。明軍當時裝備的是「福船」，作為當時世界上最大的戰艦之一，「福船」吃水約3.5米，排水量在數百噸。雖然有「吃水太深，起止遲重」的缺點，但是「高大如城」，在海戰中明軍可以「倚之以攻敵，矢石火炮皆俯瞰而發。敵舟小者相遇即犁沉之，而敵又難於仰攻」，絕對是當時海戰利器。除了「船堅」之外，明朝海軍還「炮利」。

圖示：露梁海戰圖片

「福船」配備的火器，包括大發火貢1門，大佛郎機6門，碗口銃3門，噴筒60具，鳥銃10支，煙罐100個，火箭300支，火磚100塊，震天雷20個，灰罐100個；攜帶的彈藥包括粗火藥400斤，鳥銃火藥100斤，弩葯1瓶，大小鉛子300斤，火繩60條。除了這些熱兵器之外，還有很多冷兵器。包括葯弩10張，鉤鐮10把，砍刀10把，過船釘槍20支，標槍100支，鐵蒺藜1000個，寧波弓5張，鐵箭300支，弩箭500支，藤牌24面，篾盔、釘槍、腰刀每人一副。

明朝水師的盟軍朝鮮水師雖然只屬於偏師，但是李舜臣創造的「龜船」很有特色。這是一種大型戰船，上覆蓋板，板上有十字小槽，小槽以外的地方，追插利刃及錐尖。前為龍頭，龍口是銃穴；後為龜尾，尾下亦有銃穴。兩舷各有6個銃穴，銃穴下有櫓8―10支。龜船甲板堅固，機動靈活，攻擊和防護能力均較好。日軍曾說：「朝鮮人水戰大異陸戰，且戰船大而行速，樓牌堅厚，銃丸俱不能入。我船遇之，盡被撞破。」

相對於中朝聯軍的裝備精良，日軍的水師則顯得寒酸很多。日軍最大的戰船也只有福船的四五分之一大小，火器以鳥銃（即早期的滑膛槍）為主，缺乏火炮。

兵力部署

當時的日軍不論是等待接應的小西行長，還是趕來接應的島津義弘，全部心思都用在奪路而逃上面，可以說是「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似驚弓之鳥」。所以，根本沒有進行任何作戰部署。

與無心戀戰日軍相比，明軍水師提督陳璘卻一直在伺機對日本海軍進行毀滅性的打擊。根據李舜臣的建議，「（日）援兵必將至矣。吾輩當往貓島等處把截待之」。陳璘對兵力進行了調整：中朝水師主力由古今島向前推進，前出到左水營、玀老島以東海面；在左水營建立基地和聯合軍事指揮所；以一部兵力佔領貓島，封鎖光陽灣，截斷小西行長所率第二軍的退路；以一部兵力在露梁海峽及其以東海域巡邏，監視泗川、南海、固城各地日軍動向。

圖示：露梁海戰圖片

時間到了12月11日。島津義弘的船隊，起航開始接應順天、泗川、南海、固城等地的日軍。到了12月19日凌晨，日軍船隊為了接應小西行長，終於駛入了露梁海峽。早已秣兵歷馬多時的中朝水師，在陳嶙的統一指揮下，完成了作戰部署：以鄧子龍率兵1000人，駕3艘巨艦為前鋒，待日船隊通過海峽後，迂迴到側後發起攻擊，切斷其歸路；以陳璘率明朝水師為左軍，泊昆陽之竹島與水門洞港灣內，待機出擊；以李舜臣率朝鮮水師為右軍，進泊南海之觀音浦，待機與明軍夾擊日軍。

一場大戰，即將展開。

浴血露梁

12月19日丑時（凌晨1時至3時左右），島津義弘船隊主力大部已駛出海峽，進至露梁以西海面。

就在日軍剛剛通過海峽之後，明朝老將鄧子龍率領率領的伏兵向日軍發起了攻擊。明軍「前鋒放火炮，吶喊直駛向賊」。知道自己遭到伏擊的島津義弘，此時已經顧及不上小西行長和那1萬多被遺棄的日本官兵了，他現在滿腦子就是一個「跑」字。於是，他立即組織日軍進行反擊，希望衝出一條血路，逃離明軍的包圍圈，「一時鳥銃齊發，聲震海中，飛丸落於水中者如雨」。

把守海峽出口的是明軍水師副將鄧子龍，此時已經是一位68歲的老將了。面對蜂擁而至的日軍，他以及所屬1000多名明朝將士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因為，日軍已經發現堵住自己去路的明軍人數和戰船數量遠遠不如自己，將鄧子龍及其所部包圍。如果，日軍擊潰鄧子龍所部，那麼極有可能就會迅速逃遁，再難有聚而殲之的機會。陳嶙立即派副將陳蠶率艦前往支援，要把圍困日軍的「口袋」牢牢扎住。此時的鄧子龍率領部下，藉助「福船」的高大和堅固，居高臨下拚死抵抗日軍的攻擊。似乎是殺的興起，鄧子龍組織200多人的敢死隊，開始進行反擊，史書上說，鄧子龍「躍上忠武之舟，直前奮突，所俘獲無計」。就在鄧子龍奮勇向前之際，他乘坐的戰船不幸被友軍投擲的火器誤擊，一時間戰船被點燃。日軍立即對鄧子龍的戰船發動反撲，老將鄧子龍不幸壯烈殉國。

鄧子龍雖然戰死，但是他和部下的奮勇廝殺為後援部隊的到來爭取了時間，是成功封堵日軍撤退路線的第一功臣。在他戰死之後，明朝水師副將陳蠶及時趕到，順利的堵住了突圍的日軍。戰後，鄧子龍被「贈都督僉事，世蔭一子」，而且「廟祀朝鮮」。

圖示：露梁海戰圖片

退路被明軍徹底封死之後，島津義弘在回撤無望的情況下，只好調整部署，與明軍決一死戰。作為中朝水師的總指揮——陳嶙，面對已成困獸之鬥的日本水師，反而愈發冷靜。陳嶙將主力分為兩路，分別從南北兩個方向對日軍發起攻擊。等待船隊沖入日軍陣中，陳嶙果斷下令船隻下碇。日軍自以為明軍陷入自己的陣中，立即使用鳥銃和弓箭對明軍進行射擊。明軍的福船對於日軍來說絕對屬於堅船利炮，日軍的鳥銃和弓矢幾乎對其無法造成損傷。但是陳嶙卻命令自己的部下伏在甲板上，以盾牌蔽體。這給日軍造成一種假象，就是明軍戰船雖然損傷不大，但是有生力量已被鳥銃和弓箭射殺殆盡。

於是日軍紛紛靠攏過來，準備靠幫跳船，奪取明軍戰船。就在日軍攀爬繩索之時，陳嶙突然命令明軍開始攻擊。明軍將士一躍而起，向日軍發起反擊。對正在攀爬船幫的日軍，使用長槍大戟，將他們捅下大海；對於圍在周邊的日軍船隻，明軍將士居高臨下投擲火磚、震天雷和「飛天噴筒」等火器將其引燃；對於遠處的日本戰船，則利用虎蹲炮、佛郎機進行射擊。在明軍的打擊下，日本戰船紛紛燃燒起火，士卒不是死於明軍的長槍打戟這下，就是被烈火燒死或溺斃。

據《李忠武公行述》 記載，「兩軍突發，左右掩擊，炮鼓齊鳴，矢石交下，柴火亂投，殺喊之聲，山海同撼。許多倭船，大半延燃，賊兵殊死血戰，勢不能支，乃進入觀音浦，日已明矣。」觀音浦是一處淺灣，日軍希望利用船隻吃水淺的優勢，讓明軍的福船不敢靠近。雖然，明軍戰船不敢輕易涉險，但是日軍有效射程只有30-50米的鳥銃，對於明軍幾乎無法造成傷害。明軍反而利用佛郎機、虎蹲炮等火炮的射程優勢，對日軍殘存艦船反覆轟擊，這些火炮的彈藥很容易擊穿日本戰船的船板。或許是天亡日本，在明軍不停的用火炮轟擊時，老天爺還開始了退潮，結果日軍原本抵禦明軍福船的「妙招」，成為讓其最終走向死亡的「昏招」。退潮，讓多數日軍戰艦擱淺了。被迫棄船登陸的日軍，又找到中朝陸軍的打擊，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圖示：露梁海戰圖片

不過，在交戰過程中，朝鮮水師名將李舜臣不幸遭遇日軍射殺，不幸戰死。當時李舜臣胸部中彈，被左右扶入船艙。彌留之際，李舜臣對侄子李莞說：「戰方急，慎勿言我死」。李莞按照指示，秘不發喪，鳴鼓揮旗，代為指揮，繼續同中國水師並肩戰鬥，將日軍餘下的船隊追入觀音浦。

最終，只有島津義弘率領50艘戰船逃離。

300年和平

壬辰戰爭，大明王朝為自己的宗藩守衛了疆域。同時，也讓剛剛萌發出「征韓侵華」野心的日本，明白自己與中國差距太大。之後的德川幕府緊鎖國門，在三百年的時間裡再不敢窺視大陸。

圖示：明軍海軍主力艦——福船

當然，與寧夏之戰、播州之役並稱為「萬曆三大征」的壬辰戰爭，耗光了張居正10年辛苦為大明王朝積攢的積蓄，從某種程度上加速了明朝滅亡的速度。

或許，這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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