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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上的人們為什麼對冷先生的醫術沒有半點懷疑?

冷先生是白鹿原的一個郎中,老家不在白鹿原上,而在南山跟前的一個小村子裡,其父在白鹿原開著一個中藥鋪,到他這裡,傳到了第二代。冷先生和白家、鹿家都有淵源,且都屬於「義交」。由於和白鹿兩家大戶的關係甚篤,才能在白鹿原上站穩腳跟,開了這間藥鋪。


冷先生到底何許人也

對這白鹿原上的中醫冷先生,小說是這樣寫的:

白鹿原上的人們為什麼對冷先生的醫術沒有半點懷疑?

冷先生是白鹿原上的名醫,穿著做工精細的米黃色蠶絲綢衫,黑色綢褲,一抬足一擺手那綢衫綢褲就忽悠悠地抖; 四十多歲年紀,頭髮黑如墨染油亮如同打臘,臉色紅潤,雙目清明,他坐堂就診,門庭紅火。冷先生看病,不管門樓高矮更不因人廢診,財東人用轎子抬他或用墊了毛毯的牛車拉他他去,窮人拉一頭毛驢接他他也去,連毛驢也沒有的人家請他他就步行著去了。財東人給他封金賞銀他照收不拒,窮漢家給幾個銅元麻錢他也坦然裝入衣兜,窮得一時拿不出錢的人他不逼不索甚至連問也不問,任就診者自己到手頭活便的時候給他送來。他落下了好名望。他的父親老冷先生過世的時光,十里八鄉凡經過他救活性命的倖存者和許多純粹仰慕醫德的鄉里人送來的金字匾額和挽綢掛滿了半條街。

冷先生的醫術到底怎樣

關於冷先生的醫術,白鹿原上的人們似乎沒有半點懷疑。


冷先生坐上那張用生漆漆得黑烏鋥亮的椅子,人們發現他比老冷先生更冷。他不多說話倒不怠慢焦急如焚的患者。他永遠鎮定自若成竹在胸,看好病是這副模樣看不好也是這副模樣看死了人仍是這副模樣,他給任何患者以及比患者更焦慮急迫的家屬的印象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看好了病那是因為他的醫術超群此病不在話下因而不值得誇張稱頌,看不好病或看死了人那本是你不幸得下了絕症而不是冷先生醫術平庸,那副模樣使患者和家屬堅信即使再換一百個醫生即使藥王轉世也是莫可奈何。

單就原上的大戶白家來說,他就曾先後救治過白嘉軒的第四房媳婦,白嘉軒的父親,白嘉軒的第六房媳婦胡氏,這些在小說的第一章中即有詳細地記述。

白鹿原上的人們為什麼對冷先生的醫術沒有半點懷疑?

但為了更為形象地說明冷先生的醫術到底怎樣,我們不妨再稍微重溫一下。

他是這樣給白嘉軒的第四房媳婦看病的:


她(指白嘉軒的第四房媳婦)死的時候,他不在家,到鎮上去了。回來時看見她的嘴死死咬著被角兒,指甲抓掉了,手上的血尚未完全乾涸,炕邊和炕席上凝結著發黑的血污和被指甲抓摳的痕迹。說是午後突然肚子疼,父親找他不在就去鎮上請來冷先生急救。冷先生斷為羊毛疔,扎針放血時血已變成黑色的稠汁放不出來。她死得十分痛苦,渾身扭蜷成一隻干蝦。

他是這樣給白嘉軒的父親白秉德看病的:

冷先生從褲腰帶上解下皮夾再揭開暗扣,露出一排刀子錐子挑鉤粗針和一隻閃閃發光的三角刮刀。冷先生取出一根麥稈粗的鋼針和一塊鋼板,一齊放到燒酒燃起的藍色火焰上燒烤,然後吩咐嘉軒壓死老漢的雙手,吩咐白趙氏壓緊雙腿,特別叮囑鹿三挾緊主人的頭和脖頸,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能鬆動。一切都嚴格按照冷先生的囑咐進行。冷先生把那塊鋼板塞進秉德老漢的口腔,用左手食指一分就變成一個V形的撐板,把秉德老漢的嘴撬撐到極限,右手裡那根正在燒酒火焰上燒得發紅變黃的鋼針一下戳進喉嚨,旁人尚未搞清怎麼一回事,鋼針已經拔出,只見秉德老漢嘴裡冒出一股青煙,散發著皮肉焦灼的奇臭氣味。冷先生一邊擦拭刀具一邊說:「放開手。完了。」隨之吹熄了燒酒碗里的火苗兒。

而當秉德老漢再次出現全身卷如麻花的時候——


冷先生依然不慌不忙照前辦理,重新在燃燒的燒酒的藍色火焰里燒烤鋼板和鋼針。三個人不經吩咐已經分別挾制壓死了秉德老漢頭手和腿腳。通紅的鋼針再次捅進喉嚨,又是一股帶著焦臭氣味藍煙。秉德老漢又安靜下來,繼而眼裡又放出活光來,這回他可沒說給閻王生死簿上打鉤畫圈的笑話。三個人的臉上和眼裡的疑雲凝滯不散。冷先生收拾起那隻磨搓得紫紅油亮的皮夾,重新繫到褲角帶上,準備告辭。

但這病人的病症還沒徹底治癒,先生可就要準備走了,嘉軒和他母親白趙氏以及鹿三一齊拉住冷先生的胳膊,但冷先生這是說話了:


冷先生不動眉平板著臉說:「常言說,有個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再不發生了算是老叔命大福大,萬一再三再四地發生……我奪了他打鉤畫圈的筆桿也不頂啥了!」說罷就走出屋門走過院子走到街門外頭來。嘉軒一邊送行一邊問父親得下的是啥病,冷先生說:「瞎瞎病。」

不久後,秉德老漢就去世了。

白鹿原上的人們為什麼對冷先生的醫術沒有半點懷疑?

他又是這樣給白嘉軒的第六房媳婦看病的:


他把自己的心事述說給冷先生。冷先生聽了就笑了,說他早就聽到閑人們說的這個閑話了,純屬子虛烏有無稽之談。在他行醫的二十多年裡經見過有精無精死精水精的男人,還沒見過一個生有倒鉤毒精的先例。冷先生笑畢說:「兄弟!乾脆來個將錯就錯將計就計吧!」說吧鋪紙捉筆蘸墨,開下一劑滋陰壯陽溫補的藥方,一次取了七服,並囑連服百日。嘉軒拎著一捆藥包回家交給胡氏,說這葯是除毒的。胡氏喜不自勝,每日早晚煎熬,看著男人飲下。

如此這般,在百日剛過,這第六房媳婦真是喜不自禁。


胡氏解除了心頭忌諱也就扯去了褲帶,倆人一樣熱烈一樣貪婪一樣不覺滿足也不感睏乏,直到把兩頁炕面的土坯弄塌,倆人又嘻嘻笑著挪一個地窩兒。

胡氏放開腰禁後的狂熱持續了整整三個通宵,倆人都累壞了。第四天夜裡再也折騰不起,相依相偎著進入睡夢。酣睡里一聲尖叫把嘉軒驚嚇得不知所措,清醒後發覺胡氏緊緊纏抱著自己,渾身抖索如同篩糠,大氣也不敢出。他急忙點著油燈,看見胡氏的眼睛裡滿是狐疑驚恐之色,目光恍惚游移不定。問她怎麼了,她嘴裡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有鬼!」說罷把頭埋進被窩,更加用力死抱住嘉軒。

就這樣,白家不得已請來法師施法捉鬼,此後,屋裡雖然不再「鬧鬼」,但——


胡氏的精神卻再也沒能恢復過來,日見沉鬱日見寡歡日見黑瘦下去,吃了冷先生幾十服中藥也不見起色,直至流產下來一堆血肉,竟然卧炕不起,不久就氣絕了。

至此,感到無奈甚至絕望的不止白嘉軒一個人,這冷先生也是有些沒招了。


冷先生開導他說:「兄弟,請個陰陽先生來看看宅基和祖墳,看看哪兒出了毛病,讓陰陽先生給禳治禳治……」

此外,在小說後面,白鹿原上突然遭了瘟疫,接連死人,甚至出現了倒門絕戶,這讓一向穩健的白嘉軒都有些恐慌無主了。

白鹿原上的人們為什麼對冷先生的醫術沒有半點懷疑?

當白嘉軒向冷先生問及這次瘟疫時:


白嘉軒顯得少見的恐慌無主,跑去請教冷先生:「我的冷大哥!真的就沒有方子治咧?」冷先生說:「凡是病,沒有治不了的,都有方子可治。」白嘉軒瞪著有點驚慌的眼睛問:「那你怎麼連一個放花的人都止不住呢?」冷先生做出客觀的神態說:「看去這不是病,是一股邪氣,是一聲場數。藥方子只能治病,可不能驅邪。」白嘉軒點點頭說:「我這幾天也想到這話……可咋辦呢?等著死?」冷先生說:「方子還是有嘛!得辟邪。」說著抽出毛筆,在麻紙上寫了大大的一個「桃」字,停頓一下又寫了一個「艾」字。

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冷先生對於親家鹿子霖用白石灰隔離細菌的做法,則是冷言譏諷。

白鹿原上的人們為什麼對冷先生的醫術沒有半點懷疑?

應該這樣說:冷先生是白鹿原最好的郎中,也是白鹿原最差的先生。

說他是最好的郎中,是因為他的醫德高。《白鹿原》裡面對冷先生的醫德表述得很清楚:冷先生看病,不管門樓高矮更不因人廢診,財東用轎子抬他或用墊了毛毯的牛車拉他去他去,窮人拉一頭毛驢接他他也去,連毛驢也沒有的人家請他他就步行著去……

說冷先生是白鹿原最差的先生,是因為他的醫術差,或者說,他乾脆在整部《白鹿原》里看好的病人寥寥可數……

諸位看到此處,其實也不用再多多例舉了,想必也對這白鹿鎮上唯一一家中藥堂的冷先生的醫術到究如何,則是有所了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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