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峰 短詩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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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山峰，熱愛文學，業餘從事詩歌、小說創作。作品散見於《四川詩歌》《方向》《採石》等刊物。

長江詩歌出品

短詩一組

我為那曲折的路途而震撼

——寫給涪城

不是平坦的一馬平川

不是遼闊的北國平原

只是沿江谷底的曲折路途

在低谷里穿行

濤濤江水兩岸散發古老的氣息

風雨中拍打的時光翻飛

不是此刻沒有光的倒影

不是此刻沒有疾馳如駿馬

而是渾濁的江花

飛濺在這山嶺之中

撒播下了太多的樹蔭

我感慨這腳尖觸碰到的每一寸土地

隨地勢而漲落

它升高，我也升高

沒有哪一處能讓你與它平起平坐

這裡不乏讓你攀登的地方

當你靠近血脈

在兩江交匯之間，似彎腰，似蹲下

甚至匍匐

似對一個女孩子謙卑的坦白

密織的經絡般

炊煙，喧鬧，愛情穿梭於其中

越是曲折的旅途

越是能讓你成長並隱沒於其中

不要問我那是什麼

那是你最不孤獨的城堡

打工仔的傍晚

夕陽時分，太陽降落於窗口，廚房暗香潛藏

黃昏是若隱若現的尤物

減壓閥哧溜旋開了小家庭的幸福，哐當聲中

煎炒出一桌子的溫馨

莫名的氣氛攢動左鄰又舍，千百般思緒

問開了四面八方

兒子被寄放在動畫的世界裡，6點鐘的天地

才真正屬於童年

迷津里的眼神兒難知悲喜

此時男人從工地的樓里掙扎了出來

扛了工具，在晚風中卸下一身勞累和塵土

急促地穿過燈火，花叢，和歌聲

穿過酒店，轎車，和高挑的女郎

回到熟悉的巷子，感覺渾身自在

彷彿看到了田野，泥土，和茅屋

在餐桌前他可以理直氣壯地抱起孩子

和老婆吃下這久等的幸福

鏡中

在鏡子面前的那個人也是我？

從原點發散著人的臆想，想起那些人間大話

使人倍感羞赧

我對面的你，像我卻不是我

此刻你和我的模樣近乎相似，只要微風

吹動著窗戶，假以呼喊的聲響

而水波便可以模糊掉我手中的指紋

我們之間固然無所依憑，因此固然失去

對話的精妙之處，你生長著的

是花蕊般的，成長便如一條河流

而我未曾跨過去的全部

等待日落一樣，等她歸來

這樣一種緩緩的急迫，耐心於舉止間

但上前的時候卻又是那樣隔閡

那獃滯的眼神，儘是生活的碎影

此刻所有的鏡子碎片失聲尖叫起來

就這樣，你是我生活的全部

但無時無刻不準備著逃離

門

面對一扇門的自由開閉

它停留於陌生地帶的位置，保留的神秘

便於跨越時空旅程的交接

面對一扇門的可有可無，此處竟空空如也

對自己的思想領域堅守又自盜

便可以進入古今、不惑、亦悲喜

穿越不同的領地，想像著不同的空間

這一切是門的欺瞞與謊言

而大多數則在門之間徘徊

門外有風雪，有時間、生命、熱血

一扇門裡的時光老去，贅下了傷痕

此刻充盈的裝飾正是生命分水嶺地

其實因攻訐而堅實的門，無法窺探其虛實

而膽大臆測時，結果是平添思想的結痂

或許流水所到之處便儘是生活的倒影

就像在一扇門裡，往往可以看到

我們一生的徘徊和堅守

埋葬

能不能用一種終極的目光看待

每個人的一生，包括愛情、死亡和痛苦

就像有人永遠離我們而去時，我不會悲痛

但我已經成了悲痛的本身

陽光那麼自然，歌曲那麼快結束

埋葬秋天焚化的落葉便掩埋了一切

將煙與灰靄上升不斷，直至思念

我們若思念起了稻茬為何物，那不過是在思念自己

我們所敬畏的死亡，不過是填補心靈的陷落

我們要同情誰，便正是虛懷著另一個自己

而人世哪有那麼容易洗盡鉛華

於是就通常會選擇一種麻醉

哭干淚水我們便掩埋了河流

青春凋謝我們便焚燒掉春天

於是又於是，以灼灼年華相度

人世而已

讚美

我無法不忠實於情懷嘗試讚美這

世界的殘損

世界的痛楚，如絞死人的繩索

一個位於廣場中央，而四周全部被覆蓋

黑暗，任何人都可以覬覦陽光

而想著逃離，在夜裡

螞蟻一樣，負責轉運思想

你是否因花朵被狂風摧殘

你是否如漆料，被書籍刷了又刷

而使花朵不被比喻為愛人

頭腦的知識根淺而被遺忘

人類天生願意活在遺憾裡面

我們嘗試讚美這殘缺

因而不完整的自己，卻不懼黑夜

陌生人擅於一種保全的欣喜

似乎忠於藝術者

才會在乎一直斷掉的臂膀

你看到的不美

你因看到而思考到的才美

即便是凝聚萬噸黑暗，瞬息的世界

我也嘗試讚美

我不曾見過你，思念也無濟於事

思緒輕盈，你是潔白的月光

企圖輕輕試探溜走的歲月，時間

是可更改的極限，而留下的抒情甚少

簡單的生活的法則

不如，吃飯、睡覺、看書

只為等待你的涉足而來

不禁要感嘆時間的離去的方向

該走的走吧

全都逃到蝴蝶和鏡子裡面去吧

這個世界太小，小到只剩站牌之間的距離

生命旅程依然奔息

被逼迫著停留的每一個相逢

勝於一場強烈倒灌的海水

我不曾見過你，思念也無濟於事

陌生人

陌生人

你的微笑是陌生的

你的美麗也是陌生的

陌生人你給予這座城市

一場陌生的夢幻的慘淡的美

陌生人

你遠道而來

正值大雨沖刷這座城市的時候

你被束縛了腳步

別逼我

在咖啡店裡與你邂逅一場

陌生人

喧鬧是世界的

繁雜也是世界的

時間被遺忘在雲霧中

夢想、遠方飄散在

玫瑰話語里

約定就像天空下雨那樣坦誠

水珠滴穿雨傘，下小雨一般

此刻與你相伴而行

雨後，你勢必離去

陌生人

我怎麼能記不住你的美

我怎麼能忘記飄過的茶香

我怎麼能不對你表示感謝

每一場雨怎麼能不關聯到你

夏天

我閉目等待，我是在你的冥想里

被火急火燎的催促打斷

為何你無故轉向 闖進這陌生的路途

親人或朋友們乾等著著急

還是我的漫無目的下的無所謂

這趟孤獨的班車載著一位心兒急切的人

去往何處?

讓我感受到些許人間的煙火

這真實的存在

理想，遠方，詩歌便像這冰冷又黑暗的霧

這晚間

外出瞬間又被這黑暗包裹

這黑暗的，冰冷的校園

總會有人彷徨

看這一圈又一圈的身影中

明亮的華燈低語著不可告知的秘密

散發著微弱的光暈

彷彿它們是有故事的人類

你快樂的時候他們也快樂

你悲傷的時候他們也悲傷

低頭追趕目標才不會為他們所傷

但他們只是無辜的燈光啊

過道很長，很靜謐，林蔭很茂盛

安靜且足夠容納你所有思緒

夏天總會拋出來很多不明的氣體

聞著難受 又躲避不及

青春期的你可能會對自己迷惑

就像面對這些恍惚的氣味

事實上

面對這樣的境況是自己意想不到的

走上此般旅途是自己意想不到的

還會經過多少風景和坎坷，遇見多少人兒

也是自己意想不到的

在前行的道路上你周圍的

不是你看不到，也不是你聽不到

因為你除了匆匆趕路

生活還教會了你要拿得起也放得下

轉送一程

離別時並沒有太多要挽留的話語

在這最後的行程里

即便是萬般不舍

也只能通過目送到達更遠的地方

而高高的鐵軌旁

時光飛逝，一去萬里

看你轉身離去

朝發夕至也竟變得這般殘忍

這些年，我們都經歷的怎樣的蹉跎

你去遠方打拚，走天南海北

到過的地方便成了家，見多了山河破碎

胸中自然是丘壑萬千，難以言表

而我更希望在今後的日子裡

不要去再想起那些離開了的人

這樣避免著心中的丘壑

其實這酒於我們的傷痕又有何益

那個時候，大橋上的落日很美

第一次覺得

似乎離開過的人也曾留下了點什麼

深夜在外

所有的路燈，望不到盡頭的光亮

旅店門前佇立著深紅的招牌

城市的星星閃爍著，汽車越是飛快地經過

我的心就變愈發沉重

夜晚的燈光是不足以為奇的

它們繁華似錦

站在街頭囈語，遙望涪陵

我和人間隔著一道無法穿越的門

彷彿在沿著長江路段艱難跋涉

而上下翻滾的江水，穿過

斜斜的城市，所有的燈光也都

被動地選擇垂老

我偏愛於與人面對面交談

我偏愛於與人面對面交談

就像當你面對一座大山的時候

可以毫不猶豫地喊出自己的名字

你就可以得到迴音

無論是仰望，還是俯瞰

對方都在你身旁

你也可以學著對方的模樣

他吸煙你也吸煙，他翹二郎腿你也翹二郎腿

於是你們交換微笑，你們相互默契

你們也才能平等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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