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可以這樣唱

「可見而不可及，可求而不可得」是人生常態；但雖「可見而不可及，可求而不可得」，也並不影響人們對美的企慕。於是一邊念著「道阻且長」，一邊依然「溯洄從之」；明知「宛在水中央」，一邊還是「溯游從之」！這也是人生的常態。《蒹葭》，就這樣撥動了萬萬千千讀者的心弦！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蒹葭

「蒹葭」者，蘆葦也。 顏色因秋風而變成乳白。微風過處，一浪一浪涌過，此起彼伏。蒹葭以寒霜里的灰濛濛的蕭索姿態成為詩人筆下凄清、迷惘的代名詞。

蒹葭

二十四節氣中，「秋分」之後即為「寒露」、「霜降」。自古逢秋多寂寥，「霜降」之時，霜覆蓋著萬物，其本身就具有疏朗的清秋性格，多了一層愁苦的況味。後來，宋玉得《蒹葭》之啟示，寫下：「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開了中國文學悲秋的主題。再以後，「霜」便與愁苦結下不解之緣。人們最熟悉的，譬如：張繼的《楓橋夜泊》：「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就這樣，開篇八字渲染出一幅凄迷的景象：時維深秋，序屬拂曉。衰草凄迷，白霧茫茫，繁霜蒙蒙。

但這還不足以讓人感慨不已。雖然王國維說「一切景語皆情語」，雖然僅這八個字，也已經達到了景物無聲卻有情的效果。但《蒹葭》的讓人過目不忘，愁腸百結，終究不只是因為這「景」，而是因為那「人」。

《蒹葭》的人物有些不同尋常。說它不同尋常，是因為不知詩中「伊人」究竟為何？也不知孤孑的尋找者，苦苦尋覓，究竟又是為何？所能知道的，只是追尋者苦苦追尋的足跡。詩歌把追尋者置於蒼蒼蒹葭所呈現的冷寂與落寞的環境中，讓他在「道阻且長」、「道阻且躋 」、「道阻且右」中，尋尋覓覓，覓覓尋尋 ……縱使永遠「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坻」、「宛在水中沚」，依然「溯游從之」、「溯洄從之」。明知是一場無望的追逐卻仍上下而求索，明知是無盡的痛苦卻甘於獨自品嘗，明知是一場飛蛾撲火卻依然要撲翅而去……

古詩今譯

蒹

葭

河畔蘆葦青蒼蒼，白色露水凝成霜。

我所說的那個人，就在水的另一方。

逆著河道去尋找，路途艱難又漫長。

順著河道去尋找，她彷彿就在水中央。

河畔蘆葦青蒼蒼，白色露水還沒幹。

我所說的那個人，就在河的那一岸。

逆著河道去尋找，路途曲折路又彎。

順著河道去尋找，她彷彿就在水中間。

河畔蘆葦長得茂，露水晶瑩未乾透。

我所說的那個人，就在河的那一頭。

逆著河道去尋找，路途險阻曲難求。

順著河道去尋找，她彷彿就在水中洲。

文、曲 / 選自《淺吟低唱話詩經》，版權所有，盜版必究

圖 / 來自網路

特別推薦

《淺吟低唱話詩經》

作 者：沈曉昕

出版社：江蘇大學出版社

出版年：2017年6月

沈曉昕

宿遷市教學名師，長期從事語文教學，創設「放風箏閱讀」法，擅長「美讀」教學。2007年開始傳統文化教育研究，領銜人文類課程建設。形成以「事說」和「吟唱」為特色的《論語》《詩經》教學特色，其寓教於樂的課程特色，讓青少年學生在快樂感悟中吸納傳統文化，產生良好的社會影響。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