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Go戰勝了柯潔，但人腦才是最終的贏家……

NBA分區決賽打得乏味至極，中國男籃國家隊還在低調的集訓，趁著籃球的空窗期，今天聊點籃球之外的事兒。畢竟世界很大，也很精彩。

這兩天，體育界發生的最具關注度的大事，莫過於在美麗的江南小城烏鎮進行的「人機大戰」——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圍棋選手，19歲的中國小夥子柯潔對陣世界上最頂級的電腦程序Alpha Go。最終的結果並沒有太大的懸念，3-0，電腦再一次完勝人腦，在圍棋領域，這個人類長年以來引以為傲的領域。

這樣的結果，其實並不出人意料，就連柯潔自己在比賽之後也看玩笑說，萬一贏了電腦，豈不是人類文明的倒退，自己身上的罪過可就大了去了。但他又說：「一直以來，剛學棋的時候，大家都說圍棋是代表人類最高（智力）水平的體育項目，被人工智慧輕易擊潰的那一刻，投子的那一刻，我是很不甘心的。」

在比賽結束之後，柯潔接受了騰訊體育的專訪。我仔細讀完了這篇專訪，對於圍棋我知之甚少，而這個19歲少年的坦誠和執著，甚至超乎了我的想像。恰巧這幾日，我接連讀完了知名作家麥家老師的幾本長篇小說，麥老師所講述的，幾乎都是情報人員破譯密碼的曲折故事，雖然故事天差地別，但人機大戰與破譯密碼，又何其相似。

簡單來說，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挑戰，是極度孤獨當中的殺伐決斷，是對於大腦極限的慘烈絞殺。

柯潔說，只有真的跟AlphaGo交手之後，你才能真正體會到它有多麼強大，強大到從頭到尾都讓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棋手看不到一點勝機。在雙方的第二次較量中，柯潔一度把AlphaGo逼到了邊緣狀態，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雙方的局勢都呈現出五五開的局面，但最終柯潔還是輸了。

不是柯潔不夠優秀，而是AlphaGo太出色、太冷靜、太恐怖了。它永遠都能分析出取勝概率最大的走法，並且始終保持著百分之一千的冷靜，永遠不犯錯誤，不給對手留任何餘地。它不管最終會以多大優勢贏得比賽，它只追求能贏。

這款頂級的程度不僅擁有超量的資料庫、頂級的運算分析能力，更恐怖的是，它有了一項足以讓人類感到危機的技能——學習。柯潔說：「我是真的感到很絕望，我們圍棋快五千年了，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把我們這麼多年對圍棋理解的結晶全部給顛覆了，它花了多少時間，一兩年，還是三年，我也不知道它真正開始做這個是什麼時候，但是時間不會很長，那麼短的時間就可以把我們上千年的認知全部給顛覆……」

柯潔說自己並沒有感到恐懼，但事實上，在整個輿論環境的渲染下，已經有很多人開始覺得恐懼。因為在人類的眼中，圍棋並不是單純的數字運算，而具備許多高深莫測的原理，甚至是一種上升到了哲學層面的競技。簡而言之，圍棋象徵著人類某種智能的極限，也正因為如此，國際象棋和中國象棋被電腦攻破的時候，人類依然有著保持樂觀的自信，可事實一次又一次地證明，人腦在圍棋上還是敗了。

就像很多科幻小說里寫的那樣，人工智慧的強大已經愈發超乎人類的想像，電腦在越來越多的方面取得了對於人腦的壓倒性優勢。未來的某一天，電腦和人工智慧是否會主宰這個世界，而人類終將有一天會成為電腦的奴隸？

但事實上，這僅僅是時代洪流中的滄海一粟，見證了科技的又一次進步和飛躍。就像火車剛剛發明的時候，人類還舉辦過一場比賽，讓火車和賽馬比誰跑得快。當時賽馬已經是人類可以操控的速度的極限，甚至在那場比賽中戰勝了火車。可最終，火車再也不會輸給賽馬，但火車也同樣沒有統治人類。

舉這樣的例子，當然有些偏頗。我知道很多人會說，這種單純的機械動力機械，與眼下的人工智慧無法相提並論。我們當然有理由相信，不遠的未來，人工智慧會完成更多人類無法完成的工作，登上更高人類無法企及的高峰。但冰冷的晶元和半導體，永遠沒有血肉一般的溫度。

科學界有一個著名的理論，被稱為莫拉維克悖論。字面意思過於晦澀，翻譯過來就是對於人腦來說難的事情，對於人工智慧很容易；但相反有些對人腦來說很容易的事情，對於人工智慧來說卻無比艱難。因為人的大腦具有自組織、無秩序、不規則的特性，而人類本身也是一個極為複雜且無序的綜合體，因此這是極端追求邏輯、理性、演算法的人工智慧無法企及的。

人類最偉大、最光輝的地方，在於人性，在於情感。面前這套殺遍天下高手的AlphaGo，歸根結底也是人類製造出來的。這套程序的創造者哈法比斯說，他不認為人機對抗真的是人腦和電腦的對抗，而是人類在科技領域的又一次探索和突破。利用全新的突破和成就，人類可以站在人工智慧的肩膀上，探索更深遠的奧秘，完成更偉大的成就。

圍棋，是一項體育領域的競技，當然會有勝敗之分。但在失敗的結果背後，更重要的則應當看到更大更深遠的可能性。輸了三盤棋之後，柯潔傷心地哭了，就連他的媽媽也早已經記不得兒子上一次哭鼻子是在什麼時候。但就在擦乾眼淚之後，柯潔又說：「如果AI真能造福人類的話，我們的尊嚴根本算不上什麼。」

人類是失敗者，人類同樣也是勝利者。

我更願意把這次的「人機大戰」看做一場勝利，因為柯潔在輸給了AlphaGo，流下了眼淚；而戰勝了人類最頂級棋手的AlphaGo，卻並沒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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