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影像描寫你，我的上海

「上海太豐富了，我們只能不停地給它畫地圖。」

程亮導演的短片《新房客》靈感來自他在微博上看到的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出生於1923年的上海女人徐謨佳年輕時的模樣，清麗脫俗，彷彿可以穿越時光。程亮開始想像，如果今天有一個外國年輕人看到這張照片，會想到什麼？於是，程亮在梧桐掩映的衡山路—復興路歷史文化風貌區數千幢歷史保護建築中挑選了一幢，拍攝了這樣一個關於上海的故事。

5月28日下午，在美羅城SFC上影影城，程亮的《新房客》和程然的《晨光辰光》，羅曼、席世偉的《告白》三部短片舉行了首映禮。這些短片都屬於《城市之光，魅力衡復》文學電影短片計劃，這個計劃由廖美立、令狐磊發起，上海衡復公司、文化力團隊、方所以及上海和集團隊籌拍，賈樟柯導演擔任藝術顧問。

描寫上海的新與舊，過去與未來

席世偉和羅曼導演8分鐘的短片《告白》中，老裁縫和妻子之間的故事有關上海的記憶。老裁縫一針一線為妻子做一件旗袍，紀念他們結婚50周年。鏡頭中，上海的日常生活如涓涓細流：熟悉的街道、常去的麵館、夫妻之間的調侃和拌嘴……然而，老裁縫的妻子在半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告白》劇照

程亮的《新房客》是過去與現在的相遇：加拿大背包客在上海老洋房裡的經歷，像一次時空穿越，新與舊在其中交織。程亮說，自己是「衡復地區」邊緣長大的上海人，將鏡頭對著這個區域拍了一次又一次，光是在《新房客》取景的這幢小洋樓里，就拍過好幾部片子了。「我感覺自己已經可以和這幢房子對話了。」

程然的《晨光辰光》是一部15分鐘的實驗短片。「晨光」和「辰光」， 都是上海話里的名詞，一個指清晨，一個指時間。程然希望用這兩種時間的概念，去講一個老上海和一個新生代女孩之間的交集，去講記憶里的上海和未來的上海。片子里的女孩是上海作家棉棉16歲的女兒。「我只是拍攝這個混血女孩兒在這些老房子里最自然的狀態，記錄老建築和年輕的女孩兒的美。我想，這樣一個女孩代表著上海的未來。」

《晨光辰光》劇照

在這些短片中，建業里、武康大樓、柯靈故居、張樂平故居等一一閃現。「衡復地區」是上海首批12個歷史文化風貌區之一，有950幢優秀歷史建築，1774幢保留歷史建築，2259幢一般歷史建築。中西方文化在這裡交匯，城市文脈在這裡延續。這些年輕的電影人用鏡頭去捕捉這些老建築背後的故事。席世偉說：「拍攝城市裡的建築不是為了拍建築，而是讓電影中的情緒和空間相融合。」

繪製文學和電影的上海地圖

賈樟柯的電影大部分都在北方拍攝，但他有一部關於上海的紀錄片《海上傳奇》。賈樟柯說，無論是文學還是電影，一個創作者都需要繪製自己的地圖。你的主人公居住的地方在哪裡？他的鄰居是誰？他最常去哪家餐廳？他隱秘的可以自我放逐的地方在哪裡？在銀幕內，有一個真實的城市存在，但還需要繪製一張獨特的，屬於自己的地圖。

在北方看景的時候，賈樟柯都是坐車去，因為北方開闊。他發現，在上海要是坐車看景什麼也看不到。「因為上海的空間是複合的，清朝的民國的現代的建築都在一起。城市的縱深感很強，充滿細節，需要腳步一點點去丈量。」

放映結束後，現場一位做建築師的觀眾說，他來上海兩年了，三部短片中呈現的那些建築的細節，那些樓梯、街角、籬笆牆，都讓他覺得「很上海」。他向台上的幾位導演提了一個問：「上海是什麼顏色的？」

程亮說是灰色的，可是在《新房客》里，他卻給出了一個金色的結尾。席世偉住在外灘附近，他說上海是五彩斑斕的，但在《告白》里，為了呈現老裁縫的世界，他用了許多低純度的色彩。賈樟柯說，關於上海的色彩，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就像一個城市很難有一幅「標準的地圖」，因為每個人所繪製的地圖都不一樣，甚至可能充滿反差。「上海太豐富了，我們只能不停地給它畫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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