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深處：我和一隻山羊的故事

（左邊到右依次是虎哥、扎巴師傅、我）

剛到西藏北部草原的時候，我穿著很厚的衣服，整個人裹得就像滾筒，雖然我看起來很瘦。我們住在草原深處的一個村子，從109國道叉路口進去需要走一段土路，開車總是顛顛簸簸，車屁股揚起土塵，漂亮又可惡。這裡是西藏北部草原，距離唐古拉山主峰格拉丹東只有200公里，平均海拔4900米，每天晚上都能聽到風刷牆的聲音。

剛到草原腹地那個村子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牧民老阿媽用牛糞幫我們生了爐子，火苗子從牛糞里冒了出來，整個小平房一下子就暖和起來了，沒想到牛糞生火可以這麼暖和，儘管房子外面真的寒風凜冽。

草原的村子，方圓十里也就十來戶人家；但牛羊就數不清了，遠處整個草原密密麻麻布滿了山羊、綿羊、馬匹、氂牛和牧民。站在平房屋頂，能看到遠處的雪山以及真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青藏鐵路就在十里開外，每天都能聽見它進藏的聲音。

村裡有個小女孩叫歐瑪措姆，藏族人習慣把名字第一和第三個字作為簡稱，叫歐措。她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姑娘，唱歌跳舞拍照擺pose都上鏡頭。那時候，有一隻黑山羊天天跟著她，不管是去上學、去草原撿牛糞、去牧場，都有它跟隨的身影。

當然，黑山羊也經常跟著歐措到村委會，後來歐措成了我乾女兒，教她漢語、英語還有拍照，黑山羊時刻跟隨著。但是我很討厭黑山羊，它經常偷吃我的青菜和乾淨的水。我就打它，關起來拳打腳踢，不過它不怕我，還是偷吃我的菜。

再後來，歐措去牧場的時候，黑山羊就跑到村委會。下雪了，它孤零零的在外面，羊毛都是雪花，雪花在黑色的羊毛身上特別明顯，也特別動人。我把它拖進小房間里烤火，估計它是怕我打它，就跑到小角落裡，開始偷吃我的菜。然後，我把它趕出去，繼續挨凍；過了一會兒，又把它放了進來。這樣相處斷斷續續，過完了藏曆新年，我發現它不見了，和它一起的白山羊也不見了，有牧民說它凍死了，有牧民說它走丟了。在藏北牧區，凍死的牛羊牧民是不會吃的。

知道它失蹤的消息後，我有時，只是有時會想念它，想它為什麼不出現呢。後來這種想念漸漸成了一種習慣，我應該是想它了。我開始懷念這隻為了偷吃而倔強的黑山羊，開始懷念對它拳打腳踢的日子以及它滿身是雪花的樣子。

我與它的唯一合影！還是偷吃我的菜之後，我把剩菜剩飯都給了它，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圖文作者：卡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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