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等待只為那神之一手

「企鵝號二次元「文化祭「活動專稿」

幾句廢話！

還有幸和諸位說一句的話，那麼請千萬記住為我立一塊碑，碑上銘刻「此人死於一堆橡皮屑」。

一二張照得最差，髒兮兮的。實在堅持不住就跳過一二張別看了...往後就漸漸好起來了。

如果我努力改改也許會好很多，但是我真累得不行啦……一個晚上畫了這七幅，我已經手軟得連鉛筆都拿不起來了。

第七張！就是棋盤的那個，上面的棋譜是六十集佐為消失時下的最後一局來話的，畫直線、數目弄得我兩眼昏花啊。其實我都在想這麼痛苦我弄它幹嘛呢結果還是弄完了。

對於手繪D來說七幅這樣的垃圾畫只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但對於我這種手繪廢柴來說堅持下來是神跡了。

要麼看官們也可以只把眼光放在文上直接無視手繪喲…

【1】

我至今還記得二十八集末里佐為的模樣，說實話心像被野獸的利齒咬了一口，那是種由銳痛轉鈍痛的過程。

玉骨蝙蝠扇興奮地指著空桌，幾乎可以看見他半透明的手指微微顫抖。結果是連空氣都輕鬆地穿過他的身體。

他是被歷史的轉盤剩下來的可悲餿菜——或許當時他就是那麼想的。

他的臉還年輕著，是意氣風發棋士模樣，鮮衣怒馬猶在，仗劍江湖卻已遠。

這大廳棋宴饕餮，卻沒有一席是為他而設；琉璃叩擊榧木悅耳，卻沒有一顆子能為他所執。

他會轉身站在小光身後，如同地平線邊蟄伏待黎明的沙鷗。長袖掩唇，只留下苦蹙的雙眉和美麗的藍眼睛。

目如墳塋，悲哀堆積成荒冢，任紫色長發把寂寞撩撥卻是一言不發。

千年孤魂，狩衣袖籠里瀰漫著淡淡的熏香，頭上戴著鬼的高帽子，即使已經成光成影的手再觸不得棋子，那也註定藤原佐為永遠只接納黑白人生。

他是一隻很乖很乖的鬼，被斥責任性的時候只會咬著淡紫色的薄唇不吭聲，下次照樣哀聲懇求，下一局，只下一局。

你啊，看見了嗎？

第一局棋的欣喜若狂，最後一局棋的黯然神傷，而他真正的軀體，早已連腐肉都已——

徹底冰涼。

【2】

佐為是迷失在潮汐里的海貝，耳邊會是海螺中呼號的風聲，眼前更是翻滾不止、藍色深邃的漩渦。

這就是那海，那曾在千年前收容了他的海。收容了他被利刃啃噬得遍體鱗傷的軀體的，海呀。

世界太單薄啦，哪裡裝得下一個跳躍著堅毅心臟的棋士呢？

也許他會是多餘的，在充滿了假魚似的真魚、現代定式、黑白子貼目五目半的時代。

在他的心裡，千年能不變的，除了圍棋，也就只有雨傘了。

很多人都記得他最初登場那個掀開帷幕的姿勢，後來想想去掉這個背景，單單這幅畫。

他是登場，還是退場？哪一個人，能給我說得清？

【3】

偶爾會想佐為從前的生活會是怎樣的。

也就是穿著雪白狩衣的貴族吧，靜可翻手把竹笛送到唇畔吹得歡快，動也能弈場上生死廝殺面不改色。

然而他除了圍棋卻樣樣都像不諳世事的孩童，眨著光彩出奇的眼睛跟在小光身後，會對從不曾見過的事物摸摸碰碰問問。

他是壽命太長的人，就像橡皮糖，拉得越長它就越細，可他卻擁有金鈿般剛硬的心。

雖穿行在黑夜裡，烏帽雪衣不再如圍棋般黑白分明，但卻身披天使般的光芒，所行之處都剪破了冰冷或灼熱的夢。

哎呀，這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我知道即使la mala hora到來，他也不會放棄生活與愛。人們從回憶或未來中汲取勇氣，他從分外清晰的黑白數字停中汲取勇氣。

【4】

平心而論，我一點也不討厭小光，還可以說是喜歡。

如同JUMP里所有的男主角一樣，他像博愛的太陽，只要不疲於仰望或遮蔽，就時時刻刻能把他留在身邊。

然而在佐為消失前一段時間，他把佐為搖搖欲墜的心撼動得愈加深刻，像風一樣無孔不入的言語撬開了佐為敏感心靈自欺欺人的枷鎖。

假如相反呢？

假如小光能明白他心中的哀戚和不甘，即使無法掙斷命運的白綾、打碎流轉的沙漏，也還可以握住他的手，在他最後的時間裡和他一直一直下棋，吃在棋盤邊睡在棋盤邊下棋下到連佐為那種棋痴都會發膩的地步。

他還是會走的。

但一切都不同了。小光照樣會流淚，但淚水的味道不是悔恨的苦楚，而是分別時不可缺少的微微酸辛。

假如？假如？生活只靠假如繼續，半點安全感都沒有。

【5】

佐為最大的兩個願望。

第一，一直下棋；第二，神之一手。

在最後的時刻，對神之一手的執著已經是不能被實現的夙願，要想一直一直下棋下到地老天荒更是不可能了。

但他最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教出了一個可以替他把路走完的學生。

這意外安排的使命十分突兀，任何一個人都不曾把佐為和小光的關係同「受命者與命令受益者」聯繫在一起，他們像互對的一雙平面鏡，從中可以看出海市蜃樓般無數的折影，或真或假。

神之一手究竟會由誰來實現，再沒人知道，我們是看客，而故事已經中斷，正如中途折斷的美夢，斷裂琴弦般脆弱發出臨終的哀鳴。

佐為窮其生時畢生，盡其死後畢亡，終於未能參破神之一手，僅僅只是命運鐵鏈的一扣，會在晃動時發出掙扎般的細碎聲響，除此之外別無它用。

那紫丁香般美麗的長髮呀，會在這個時候流溢出幽香嗎？

【6】

離佐為消失還有不短時間的時候，我就已經嗅到離別的味道。

雙眼是兩把銹鎖，根本鎖不住裡面洶湧的悲哀，於是一次又一次止不住地嘶嚎，他已經不在乎這次分別，我卻無法。

而且我能夠明白，他的感受。

去而不舍！留而不得！

【7】

下了一半的荒棋，誰來給我續上？

停在半空的玉扇，它最終會指向何方？

漸漸闔上的眼瞳啊，在那之前讓我在看看裡面的光芒！

從此以後，再無人夜半哭鬧，只為下完一局殘棋；從此以後，再無人誇讚批評，怎樣好或怎樣爛的一著。

從此以後，因為夢醒而哭泣的將只有小光一人。

入弈三年，小光會下的只是三個人的棋，佐為不是合格的老師，因為他只教了小光怎樣下三人的棋。

兩個人的棋——怎樣孤單地坐在敵手對面，怎樣轉身習慣性地不去等待一個煢煢的身影，他暫時還沒學會。

等到時間把荒蕪都唱成歌，棄城開出新的繁茂花朵，一隻很乖的鬼會設下局棋等他來黃泉赴宴，兩個人一直一直下棋，下到海枯石爛，下到連那隻鬼都膩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