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輝跟他比球場排第二，賭場還是只能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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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瓦爾德內爾（Jan-Ove Waldner）第一次來中國打乒乓的時候，孔令輝還在上幼兒園。

1980年應中國乒協的邀請，15歲的金髮少年瓦爾德內爾第一次來上海交流訓練。在瑞典被稱為乒乓神童的他，跟中國選手打只有撿球的份，連臨時客串的排球教練都可以輕易以21：8秒殺他。

連女隊員都打不過的瓦爾德內爾，開始改弦易轍，認真訓練起來。他知道，要像中國人那樣訓練才能贏球。

3年後，18歲的瓦爾德內爾在世乒賽決賽中，遺憾地輸給了世界排名第二的蔡振華。但沒有人想到，這是瓦爾德內爾「一個人對抗一個國家」的開始。

蔡振華退了，瓦爾德內爾跟陳龍燦、江嘉良打；陳、江退役了，就跟馬文革和王濤打；馬、王退役了，就跟劉國梁和孔令輝打；劉、孔退役了，就跟王勵勤和馬琳打；王、馬退役了，又跟現在的王皓和馬龍打。

他一人抗衡整整六代國乒選手，就像長達20餘年獨自面對一波又一波魔王軍的勇者，從小瓦打成了老瓦。

1989年世乒賽奪冠，1992年奧運會奪冠，瓦爾德內爾是世界上第一位集奧運會、世乒賽、世界盃、歐錦賽冠軍於一身的乒乓球大滿貫球員。在1997和1999年世乒賽中，兩次面對比他年輕10歲的孔令輝，瓦爾德內爾都戰而勝之。39歲了，還和佩爾森在雅典奧運會上挑落孔令輝和王皓的黃金組合。

頂級乒乓球運動員一般25歲退役，老瓦去年才正式退役，51歲。這時他的第一代對手、副部級領導蔡振華都到中國足協去了……

二

為什麼老瓦能堅持這麼長時間？用老瓦自己的話說：「自從我開始打球以來，乒乓球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樂趣。如果你不喜歡，你不可能一直打了40年。」

這是肯定的，但還有一個老瓦不好意思明言的原因，就是：打球還債。什麼債？賭債。

早在1992年奧運會奪冠以前，瓦爾德內爾就染上了賭癮。很少有人知道，這位瑞典體育史上最偉大的運動員，對賭博有著強烈而近乎病態的追求。

瓦爾德內爾的賭癮是間歇性的，並不是像許多人想像的那樣每天都去玩、每場比賽結束後都去玩、每次輸一點每次輸一點。他是一段時間不賭，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完全沉溺其中。

上世界90年代，瓦爾德內爾去了德國的俱樂部打球，收入豐厚。在差不多三年的時間裡，瓦爾德內爾經常去賭場光顧。他的最愛是美式輪盤賭和需要數學運算的「黑傑克」。

他感覺黑傑克非常適合他，因為他在賭博過程中感覺到了數學運算的快感，而那是在教室里永遠找不到的。

但主要的賭博場所，還是在瑞典國內。因為全球不停地飛、不停地比賽，瓦爾德內爾一年有大部分時間都在不停旅行。但一旦回到瑞典，就像魚兒重新回到了水一樣，瓦爾德內爾基本上一周七天，天天都要試試手氣。

瓦爾德內爾最常玩的是瑞典的Langen，一種包括了足球、冰球和手球的綜合賭球下注遊戲。一天輸個兩三萬瑞典克朗，也是常有的事。

在球場上戰無不勝的瓦爾德內爾，在賭場上卻節節敗退。在37歲的時候，他就賭輸了差不多500萬瑞典克朗的身家，按當時的外匯牌價摺合人民幣來算，超過500萬人民幣。這裡面有大概80~85%，都輸在了瑞典的賭球桌上。

瓦爾德內爾那時狀態尚在巔峰，收入不是問題。賭場上輸掉的，球場上再賺回來就行。但危機，總是在人毫無察覺的時候來臨的。

三

為了在賭桌上有足夠的賭本，瓦爾德內爾放縱著自己的渴望，瘋狂地參加比賽，應對一個難似一個的對手。只要他能打，就不用擔心經濟上的問題。

他的朋友們曾經嘗試去干預他，他有一陣也聽了，而且也確實消停了。但他的賭癮之所以叫間歇性，就是因為一旦犯起來，什麼也攔不住。瓦爾德內爾一邊緊鑼密鼓地參賽，一邊加班加點地下注。

突然之間，瓦爾德內爾自己的JO Waldner有限公司出現了流動資金上的問題，一夜間就讓他陷入了賬務危機。對於動手多過動腦的運動員而言，這是每一個人的噩夢。

瓦爾德內爾在斯德哥爾摩的索爾德海姆賭場，欠下了127000克朗的賭債。討債公司都要開始行動了，他都無力償還。最厲害的時候，瓦爾德內爾欠下了將近一打賭博經紀人的賭債。

幸好他成名已久，朋友不少。他從朋友那裡借來大筆資金，雖然總算應付過去，但自己也陷入了瀕臨破產的狀態。幸好瑞典是北歐國家，福利好生活沒問題。換了其他第三世界國家，曾經的乒乓球世界冠軍，說不定要被迫流落街頭。

在瑞典，賭博並不違法。瓦爾德內爾後來坦言，「當你有了一大筆錢，又不關心錢多錢少，亂花錢實在太容易了。」

但瓦爾德內爾的過人之處在於，他一邊焦頭爛額地還債，一邊還能在乒乓球場上叱吒風雲，把一個又一個難纏的對手打到喊媽媽。在接受記者的採訪時，瓦爾德內爾這樣說：

「一旦我踏入乒乓球場，我就心無旁騖，這是最最吸引我、讓我愉悅的。在球桌前我是最安全的。在那裡，我只想著乒乓球；在那裡，我只看得到機會，我渴望贏得一切。」

而球場上的常勝不敗，竟然成為了瓦爾德內爾沉迷賭場的一大原因：

「我總覺得我又不傻，我還能贏。我覺得一直以來都能碰碰運氣。我總是看到有贏的機會。在乒乓球台上，我每次不就是這樣抓住機會贏球的嘛！」

雖然把大部分身家都輸在了賭球上，一把年紀還要到處打球賺錢，但當問及是否曾經在乒乓上也賭過球時，瓦爾德內爾斷然回答：

「不，沒有！」

他在參加過的所有比賽中都贏得了冠軍，但面對賭博時才知道：他永遠沒法奪冠。他一度曾經租房住，靠朋友的接濟維持生活。

四

但賭博無損瓦爾德內爾在乒乓球運動史上的偉大。從來沒有一個球星像他一樣能打這麼久，從小毛孩一直打成傳奇，17年里從未跌出世界排名前十。

論受歡迎程度，瓦爾德內爾在中國一點不比孔令輝遜色。他最巔峰的那幾年，所到之處都是需要保鏢開路的。

所以同是乒乓球世界冠軍，同是賭場貴客，為什麼瓦爾德內爾沒被告上法庭呢？

很簡單，從私的角度說他賭品好，雖然欠債但總是在還，反正想賴也賴不掉；從公的角度說，他不是國家公職人員，輸再多也是他自己負責。

所以賭歸賭，瓦爾德內爾沒必要為自己找借口：

報告領導，我親戚當時以為賭場裡面的綠色檯子是用來練習乒乓球的……

原創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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