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地鐵「女性優先車廂」，能否防得住性騷擾？

在中國古代，男女之間的性別隔離可謂登峰造極，「男女授受不親」成為「男女之大防」。女性甚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受到類似於坐牢一般密不透風的「保護」。然而，這種性別隔離、性別保護並沒有為女性帶來平等的地位，也不能真正保護她們的權益。

據報道，深圳將在本月內選取兩到三條地鐵線路試行「女性優先車廂」，根據試行結果再考慮是否推廣至其他線路。如果試點工作成功，這一模式就有可能在明年推廣。

這一事件引發廣泛關注和討論，其現實背景就是性騷擾現象的客觀存在，而且防範、應對手段缺乏。就在上個月，知名智庫機構北京大軍經濟觀察研究中心主任仲大軍乘坐地鐵時候，就捲入了性騷擾的輿論漩渦。此事引起的紛爭，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性騷擾現象的取證難、處理難問題。就在近日，一則上海地鐵里男子猥褻女性的視頻也在網上流傳。在地鐵車廂之外，性騷擾同樣不時引發話題。上個月，某金融公司金融行業首席分析師性騷擾女實習生的新聞鬧得紛紛揚揚。北電的「性侵門」事件更是持續發酵，到現在還撲朔迷離，真假難辨。這一連串新聞事件，都暴露了現實生活中性騷擾現象的冰山一角。

正是由於性騷擾事件不斷發生，又很難防範、很難應對，所以深圳地鐵推出「女性優先車廂」的設想得到了廣泛支持。然而，「女性優先車廂」真是保護女性的良策嗎？能夠有效防範性騷擾嗎？目前恐怕還難以樂觀。

在擁擠的地鐵車廂中，性騷擾發生率到底有多高？廣州市公安局的報案數據顯示，廣州地鐵從2015年起至今共發生性騷擾事件74起，近三年來均低於0.03件/百萬人次，發生率極低。但公眾的認知卻大相徑庭。民調顯示，81.9%的人認為地鐵上存在性騷擾，其中21.6%的人認為地鐵性騷擾多發。專家解釋稱，性騷擾的真實發生率可能遠遠高於報案率，因為絕大多數的性騷擾當事人都傾向於選擇忍氣吞聲。從表面上看，如果地鐵性騷擾真是那麼高發而棘手，那麼女性車廂就可謂一勞永逸的解決之道。

然而，事實遠非如此簡單。女性車廂首先遭遇的就是公共資源配置的合法性問題。地鐵畢竟屬於公共交通資源，某一地鐵車廂只允許女性乘坐，禁止男性進入，恐怕並不公平，也於法無據。所以，深圳地鐵擬將推出的女性車廂，實際上是「女性優先車廂」，而不是「女性專用車廂」。換句話說，對於「女性乘坐、男性莫入」只是一種倡導，而非一種強制，男性乘客同樣可以自由進出女性優先車廂。其次，女性車廂還會遭遇可操作性的問題。退一步講，哪怕人們能夠達成共識，立法保障「女性專用車廂」，它在現實生活中能否真正實行，也要打上一個大問號。凡是在北上廣深的早晚高峰乘坐過地鐵的乘客，相信對此都深有體會。在水泄不通的地鐵站里，在擠破頭都擠不進車廂的情況下，阻止男性乘客進入女性專用車廂，操作起來談何容易。再次，女性車廂是否名為保護實為歧視女性，會否導致對男性的反向歧視，性別隔離是否會發生新的倫理問題，諸如此類的爭論將永難休止，也難有定論。

可見，設立「女性優先車廂」的設想看上去很美，但要真正實現保護女性、防範性騷擾的目的，其間恐怕還遠隔著千山萬水。

據媒體報道，目前全球有9個國家已經設立了女性專用的地鐵車廂，包括日本、馬來西亞、韓國、印尼、印度、墨西哥、巴西等。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女性權益保護和男女平等的紀錄上，名單中的很多國家都絕非優等生，甚至就是不折不扣的差等生。同理，在中國古代，男女之間的性別隔離可謂登峰造極，「男女授受不親」成為「男女之大防」。女性甚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受到類似於坐牢一般密不透風的「保護」。然而，這種性別隔離、性別保護並沒有為女性帶來平等的地位，也不能真正保護她們的權益。

當然，也有媒體報道認為，日本、印度等國的地鐵女性車廂都獲得了成功，有效降低了地鐵性騷擾的發生率。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很容易理解。然而，這充其量也只能說是一種技術性手段，是一種治標之策。離開了性別隔離的地鐵車廂之後，女性面臨的安全威脅並沒有真正減少。要把性騷擾發生率真正地降下來，恐怕遠不止是增加男女間物理間隔那麼簡單。

題圖來源：視覺中國 圖片編輯：雍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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