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你真的拍到了美好記憶嗎？

正值高效畢業季，各大美術院校也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畢業作品展覽。很多家長自然就帶著孩子到開放展館裡去「熏陶」一番。參觀展覽本是好事，但孩子破壞展品、大人亂開閃光燈拍照也引發了熱議。

說到「到博物館看展覽到底要不要拍照」這個問題，國家博物館副館長陳履生就覺得「拍照有點傻」。

你去盧浮宮看《蒙娜麗莎》，你也傻傻地就拍照，根本拍不著。它那個網上高清像素，連每一個裂紋都能看得清楚，你拍它幹嗎？去博物館應該花時間去感受，不需要浪費在拍照上。我感覺在博物館，拍照的都很傻。你在博物館裡面拍個照，跟你出門拍個照，還是你，一樣。

但也有人覺得，普通民眾去看展並不一定是為了接受教育，拍個照純粹是為了自娛自樂。更何況孩子也是看個新鮮，其實不見得看懂作品。

不過，大部分家長確實很稀罕給孩子拍照，也愛曬孩子的照片，或者以各種電子技術來記錄孩子的成長過程。即使是看個展覽，許多家長也要帶上孩子來拍個遊客照。我們不禁思考：拍照會不會影響我們看展覽呢？拍照之餘，走馬觀花似的過程又能讓我們在事後回憶起多少美好體驗？

心理學家琳達．漢克爾（Linda Henkel）認為拍照會影響我們對展覽品的體驗，事後會對所看到的展品印象不深刻，這種現象被稱為拍照減值效應（photo-taking-impairment effect）。為了驗證這個說法，他在貝拉明藝術博物館（Bellarmine Museum of Art）展開了一系列實驗。

實驗找了 27 位對博物館不熟悉的學生來觀展。他們一共看了 30 件展品，內容包含畫作、雕塑、陶器、珠寶等等。在學生看展過程中，有 15 件作品只需單純觀賞，另外 15 件則需要他們另外拍照。每一件展品都花上 30 秒的時間。單純觀賞就看滿30秒，需要拍照的話，前 20 秒用來看，接下來的 10 秒才使用相機拍照。

第二天，每位學生都要回憶博物館的展品，盡量先回憶出展品名稱，然後對展品名稱進行再認。研究團隊會提供 40 個展品名稱，當中有 10 項是確實在博物館中但前一天沒看過的展品。參與者必須判斷哪些才是自己有看過的展品。

最後，研究者還要詢問展品的一些細節。例如，其中有一個戰士圖，問題就是：請問戰士手裡拿的是什麼：盾牌、矛、劍？還是什麼也沒拿？

看到這裡，相信你都已經能預測到結果：對於那些有拍照的展品，事後回想起來的機率會比較低，而且對於展品細節記憶也比較模糊。換句話說，拍照會同時影響人們對展品整體和細節的記憶。

等等，肯定人會說：拍照之所以會讓人記不牢，是因為看的時間太短，跟沒拍照的相比就少了 10 秒，所以才會看得不仔細也記得不清楚啊！

研究者當然就做了第二個實驗：他們找了另一群學生去看展品，共有 27 件。有 9 件是直接看，9 件必須針對展品做整體拍照，9 件則要針對展品做局部拍照（例如拍戰士的手）。每個展品都可以先看 25 秒，之後再拍照。同樣是隔天請他們進行回憶展品內容，不過這次除了實驗一的問題外，還加問了是否記得展品的位置。

結果發現：就算先看 25 秒，學生記得比較牢的依然是單純以肉眼觀看的展品；而在展品細節上，肉眼觀察跟局部拍照的表現差不多，都比針對展品整體拍照要來得好。但是！針對局部拍照的展品，對於位置的記憶是最差的，而肉眼觀察是最好的。

所以結論就是：不管是針對展品的整體、細節還是位置，直接以肉眼觀察都會有最好的回憶，拍照總是會帶來部分記憶的損耗。

圖片來源：CICIPHOTO/樊甲山

從生活經驗來看，人腦的記憶有時確實並不可靠。生活瑣事太多，我們常常會因此忽略了過去的美好體驗。為了日後能夠給大腦提供一些線索來回憶美好，我們總是在任何值得記憶的時刻通過更多的方式來記錄。和孩子去公園玩、帶孩子看展覽、陪孩子做遊戲，總少不了拍拍拍、錄錄錄。

拍照是好事，記錄也並沒有錯，但如果只是為了記錄而記錄，注意力自然無法投入在當下，可能就會影響我們對真實事件的深刻體驗。日後即使有照片充當線索，恐怕也撿不起很多細節。另外，如果你時刻拿著相機或者手機，孩子可能也無法自然投入體驗，甚至會進行跟隨模仿，養成了電子產品隨手拿的習慣。

不慣是陪孩子去看展覽還是出去玩耍，不妨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實踐中去，讓孩子用自己的身體和認知去感受。畢竟我們對於美好體驗的回憶，更應根植於自己的感官和大腦里。

參考：

http://news.artron.net/20170111/n901609.html

Henkel, L. A. (2014). Point-and-shoot memories the influence of taking photos on memory for a museum tour. Psychological science, 25(2), 396-402.

今天也來談談你的想法吧：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