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佩爾×杜拉斯：兩代法國文藝女神的靈魂神交

最新 06-16

一個話筒，一張投影板，一張藤條轉椅，再加上極其簡潔的幾束燈光，就是法國影后伊莎貝爾·於佩爾朗讀文學大師瑪格麗特·杜拉斯小說《情人》的全部布景。

但這場不算常規的70分鐘朗讀表演，依然讓當日來到北京天橋藝術中心的近千位觀眾屏息靜氣，因為僅憑「當世最強女演員」的台詞功底和杜拉斯如潮水般洶湧感性的文本，就足以hold住全場。

杜拉斯的半自傳小說《情人》，是影響了一代代中國小資和文青的文學經典，它廣受傳播的原因很簡單：小說講述了一位15歲法國少女與一位生性怯懦的中國闊少在越南的戀情。

種族的偏見，文化的隔閡，再加上不容於世俗倫理的年齡差異，都讓兩個人離彼此漸行漸遠，直到分離之時女主人公才發現，這段她不願承認的愛情是如此刻骨銘心。

對情慾關係的大膽描繪，對女性慾望的不加掩飾，以及世人皆知的金句「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容顏」，讓《情人》成為了文藝青年的珍藏之選。但它更重要的作用，卻是在中法文化之間架起了橋樑，1992年由梁家輝主演的電影版《情人》，進一步強化了小說的這一作用。

此次於佩爾選擇在中國舉行對這本小說的三場閱讀，同樣也是考慮到了它在中國可以引發的共鳴效應。而昨晚充斥著中法兩國觀眾的劇場，在於佩爾如同催眠師一般的魔力聲音里也似乎變成了1929年的越南街道，觀眾如近九十年前的西貢市民一樣，聽得到市井中的眾生嘈雜，以及從湄公河順流而下的湍湍潮水。

作為舞台上唯一的朗讀者，於佩爾對舞台的整體效果有著諸多貢獻：整場演出的燈光是由她親自設計，而章節之間的配樂也是由她從杜拉斯執導的電影《印度之歌》中親自挑選。投影板上顯示出的百葉窗與游輪圖案，也為整場演出提供了充足的氛圍，但演出中最為抓人的，無疑是於佩爾的聲音。隨著小說文本的內容變化，她的聲音時而陷入深思，時而如泣如訴，時而剋制疏遠，又時而風情萬種。

而她的口吻也會隨著文本，在年輕卻不再天真的法國少女、闊綽卻極其自卑的中國闊少，以及女主角神經敏感的母親之間來迴轉換，完成這項任務，對於善於飾演多面性格人物的於佩爾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

除此之外，於佩爾還在有限的章節間歇空間里，用肢體語言加強著對小說女主人公的塑造。她用節間獨舞還原出女主人公的輕盈形象，這與小說所帶有的沉思筆觸形成了鮮明對比；而她在藤條轉椅上旋轉，讓白裙蕩漾起波浪的動作，更是讓人感嘆：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於阿姨在六十多歲的年紀，還能毫無違和感地透露出如此自然的少女氣質。

於佩爾在演出結束之後的返場致謝，是整場演出的高潮：在觀眾的掌聲與歡中她五次從後台返回舞台向觀眾致意，最後動用了飛吻大招才讓熱情的觀眾「放過」了她。

作為斬獲無數獎項的國際影后，64歲的於佩爾早已不需向世界證明什麼，我們在昨晚見證的，只不過是一個頂級女演員在做自己喜愛並擅長的事情時所體驗到的純粹愉悅，而她給予我們的，也是同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