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戰場為何很少將日軍拖入巷戰，進行近距離拼殺？

文｜白孟宸

1932 年「一·二八」淞滬抗戰中，處於戰場軸心地位的閘北國民黨軍隊在陣地內抗擊日軍

1932年1月28日爆發的「一·二八」淞滬抗戰。在這場戰役中，中國軍隊利用德國顧問教授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經驗，結合本國的特點，與擁有海空火力優勢的日本侵略軍進行了一場可歌可泣的防禦作戰。作戰初期，中國十九路軍，利用自身駐防上海，熟悉街道環境以及上海人民的支持，對重裝備水平較當時日本陸軍更差的日本海軍特別陸戰隊發起巷戰。由於十九路軍作戰意志高漲，上海人民長期受到日本侵略者壓迫，以至於作戰中出現了中國市民手持刀棍與中國士兵一起在上海弄堂中追擊日軍的場面。但是，由於中國軍隊缺乏炮械和工兵爆破器材，因此上海的巷戰很快陷入膠著。當日本陸軍援兵登陸之後，中國軍隊將主戰場移到了江灣等區域，利用野戰工事和巷戰繼續拖耗日軍。日軍最初曾試圖依靠裝甲兵等技術兵器對中國軍隊形成優勢。但是日軍的輕型坦克在上海狹窄的街道和弄堂中無法施展，甚至有被上海市民從沿街建築中扔下的傢具困住的戰例。但另一方面，日軍也大量利用上海的日僑，尤其是日僑中的複員軍人，使用「便衣隊」戰術，對中國新5軍等初到上海的部隊進行襲擊。

「便衣隊」顧名思義是身穿平民便裝的作戰部隊。既可能是正規軍偽裝，也可能是市民參與組成的臨時混編部隊。便衣隊最大的優勢在於平民服裝帶來的偽裝效果，如果其中有對環境熟悉的人員，那麼便衣隊還能更好地利用城市環境。在「一·二八」淞滬抗戰中，中日雙方的便衣隊都極為活躍，根據日方記錄，中國便衣隊始終活躍在日軍佔領區，他們的行動牽制了一部分日軍兵力，給日軍造成了巨大的困擾，最重要的是嚴重打擊了日軍的士氣，以至於日軍在戰後出版的《滿洲上海大事變畫史》中稱「便衣隊」橫行無忌，是日軍最憎恨的戰術，也是城市作戰中最有效的戰術。

抗日戰爭時期，在一座毀於炮火的山東城鎮里，中國軍隊正在攻擊日軍一處據點

但令人惋惜的是，中國軍隊並沒有全面地總結和吸收「一·二八」淞滬抗戰的經驗。當然這並不是說中國軍隊沒有發現巷戰有可能削弱日軍的海空及火力優勢。相反在1937年「八一三」淞滬會戰中，中國軍隊再次派出大部隊沖入上海市區試圖將日軍引入巷戰，並且在戰役最後階段，例如四行倉庫作為最後的防禦支撐點，極大地拖耗了日軍。同時，1932年中國十九路軍在巷戰中暴露出的問題，例如工兵爆破器材和步兵炮、平射炮不足、缺乏單兵反坦克武器等問題，1937年的中國軍隊幾乎全無改進。相反倒是日軍在1937年全面加強工兵，在巷戰中更頻繁地使用裝甲部隊甚至毒氣，希望藉此對中國軍隊形成技術優勢。

在抗戰期間，中國軍隊也確實很少有意識地將日軍拖入大規模巷戰，這方面應該與抗戰爆發前德國顧問對中國軍隊灌輸的「歐戰經驗」有關。事實上，在台兒庄戰役、常德會戰、長沙保衛戰甚至豫湘桂戰役中，中國軍隊在巷戰中都有相當不錯的表現。當時中國軍隊普遍裝備的駁殼槍等武器，相比於制式單發栓動步槍，更適合進行巷戰這類近距離作戰。中國軍隊使用的鞏造木柄手榴彈也比日軍手榴彈更適合進行巷戰。

從1943年中國第74軍57師堅守常德十餘日的作戰看，雖然日軍攻城部隊對余程萬部8000人，有4：1的兵力優勢，但由於滿懷國讎家恨的中國軍人在巷戰中用以命換命戰術與日軍進行近距離拼殺，日軍有生力量同樣受到不小的損失，這在當時野戰條件是不可以想像的。但由於城外中國部隊缺乏主動從側翼對日軍發起攻擊的進攻精神，余程萬部最終也只能接受「彈盡、援絕，城已破」的結局。這也說明當時中國軍隊不敢將日軍拖入巷戰，更多源於部隊間配合和軍閥混戰時代遺留下來的保存實力的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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