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國手術記《二》、《三》

最新 06-17

德國華商報作者恩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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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手術前準備

星期四上午，我和先生如約來到了醫院，在候診的時候，看到那個可信賴的主治醫生進進出出，不斷的叫號，總是希望他下一次叫到的是我，因為疼痛難忍，所以渴望有個好醫生能手到病除。當我每次看到這個醫生時心裡就感覺有了希望，不僅僅是上一次他給我留下了可信賴的感覺，而且我也從我女兒同班同學媽媽那裡打聽到，他是一位醫術高明的脊髓神經科醫生。

可是在他進進出出之間時，好像對我們視而不見的樣子，使我的心裡有些不踏實，難道他已經不認識我們了？難道他忘記了他的承諾？難道他今天不為我接診？他可是在電話里熱情的像個老熟人似的呀！可心裡又在自我安慰的想，他畢竟是主治醫師，病人多，再等等吧，一點會等到的。

等了一段時間後，進進出出的主治醫師終究沒有來到我們身邊，來到我們身邊的是一個護士，她拿著一大堆的表格要我們填，填好後把表格交給護士，護士又特別提問道：您是私人保險還是國家保險？我回答：國家保險。又問：有沒有在國家保險的基礎上加上特別保險？比如，主任醫師治療，單獨病房。我回答：沒有！

請大家注意，這可是問題的關鍵，如果我是私人保險，或者是在國家保險基礎上加了主任醫師醫療保險的話。也許後來就不會發生什麼，我也不會寫這篇文章。

護士小姐又告訴我們，我們該首先去麻醉師那裡，麻醉師會告訴你很多注意事項，告訴你也許將會發生什麼，在那裡檢測生命的體症。將近中午時光，我們來到了住院病區的護士值班室報到，護士讓我們先在走廊等一會兒，這個時候我讓先生先回家了，因為家裡還有孩子中午要回來。十幾分鐘後，我被護士帶進來病房，這是一個雙人間病房，房間寬敞明亮，有廁所和淋浴，還有一個大陽台，很像賓館的格局。我來時已經有一個病人住在裡面了。

我剛坐定，和鄰床的病人還沒有說上話，就進來了個黑人醫生，他手上拿著抽血的針和好幾個針管還有一個脊椎的模型，手上滿滿的一大把東西。他讓我坐好伸出手臂，他要為我抽血化驗，我看到他的工作牌上寫的是「助理醫師」。說時遲那時快，這個助理醫生動作真是快，在我還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就一針見血的插進了我的血管，當他要拿針管抽血時，由於動作太快，針管掉在了地上，他再拿又沒拿住，直到第三次才把針管拿到手。

這時候我的心裡很不舒服，對這個「毛糙」的醫生很有看法，如此這般的醫生怎麼能做外科醫生，這是一個修理人的工作，是把握生命的工作，怎麼可以這樣毛糙？我有一個預感，這個預感使我不能釋懷，不管我是不是迷信，可是在這個手術前的緊要關頭，把針管一而再再而三的掉在地上，總不會是個好兆頭吧！？

這個助理醫生抽完幾針管血，把血送走後，又回來跟我講解明天的手術將做什麼，怎麼做。他拿著我的核磁共振片子，在上面指指畫畫，猛然間看到桌子上的脊椎模型，拿過來說：噢！這裡有模型。我還到處找呢！（這個醫生是多麼的粗心健忘，這個明明是我看到剛才他自己拿來的，就這麼一會兒就不知道到哪裡了），我暗想，幸虧他是個做手術前期工作的助理醫生，要是他做手術的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拿到脊髓模型助理醫生指著模型接著說：您看，您的病灶在這裡，我明天要做的就是把您這裡突出的腰間盤割掉。聽到他這麼說，我倒吸了口冷氣，啊？是他明天為我做手術？他看到我吃驚的樣子，忙說：不要害怕，這個手術在我們這裡是常規手術，每天都做好幾例。我們這裡手術的成功率是97%，很多病人手術後即刻就沒有了疼痛。

我看著他問：明天是您為我做手術嗎？我還不知道，我希望我明天能上手術台，我們這裡有很多的醫生，這個要看明天的排班了。接著他要我在手術單上簽字，我由於疼痛急於手術，想到他們醫生描寫的即刻疼痛消失的情景，再說他也沒有說明天就是他手術，在我的心裡還想著那個可信賴的醫生，於是，沒有做什麼深究就簽字了。

到了下午，想到那掉地的針管，還有可能是這個「毛糙」的醫生手術，我極度的不安，於是打電話給先生，把情況告訴他，讓他去問那個主治醫師，明天到底是誰為我做手術？我先生說：你多慮了！主治醫師那天和我說好的，這個手術是他的預約。你放心！主治醫師怎麼有時間做這些手術前期工作，這些工作當然是助理醫師做了！我們那個時候做助理醫生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你放心，安心的睡覺吧，明天還有手術呢！聽著我們家內行醫生的話，我的心裡安靜了許多。

四、第一次手術

星期五早晨6點，護士就來叫我起床盥洗洗澡。7點就要進手術室，我洗過澡後，換上手術服，還有手術緊身襪，說是為了防止手術的病人血往下走。護士還給我吃了一顆「安定」。一切準備就緒躺在帶輪子的病床上，由護士推往去手術室的漫漫的長廊，那一刻我在想，從長廊的這一頭通往到那一頭，就是決定我命運的地方，也是我消除疼痛希望的地方。

來到手術室門口，7點還差幾分，手術室的門還緊閉著，護士按門鈴，從對講機里傳出來的回答是，你們來早了，我們是7點準時開門。我就躺在病床上和護士說著無關緊要的話。7點時手術室的門準時打開了，護士把我推進去後，一個男護工把我從病床上換到一個窄窄的高高的也是有滑輪的床上，我想那個就可能就是手術台，當我躺下時，護工就有倆條繃帶把我固定在這個窄床上，怕的是在推動時我從床上掉下來，緊接著護工從保暖箱里拿出一條大的熱乎乎的毛巾蓋在了我身上。後來再發生了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後，被告知手術已經完成，一切都過去了！那時，我不知道我在哪裡。我只聽到有人跟我說，要再等一會兒，我病區的護士會來把我帶走的，我問：是誰為我做的手術，這裡的人說，我們不知道！

五

護士把我推回到了病房，我的麻藥反應還好，就是嗓子疼的很厲害，護士就不斷的給我薄荷含片。我問護士，為什麼我的嗓子怎麼這麼疼，她說，這是在麻醉時，插進食道的管子磨傷了食道。這個時候我雖然有些餓了，可是，除了醫院提供的干土司外，什麼吃的也沒有。

沒有多長時間，那個黑人醫生來了，她對我說：今天，是我為您做的手術，我為您取出了三塊突出來的尖錐盤。他還為我檢查了傷口，看過後，他很滿意的對我說，創傷口很小，一切看上去都最好。接著為我檢查了腿神經，也是一切安好！並且很自信的問我：您的腿怎麼樣，腿還疼嗎？

我伸展活動著我的腿，沒有什麼感覺，我說：現在可能麻藥還沒有完全過，我還沒有疼痛的感覺。黑人醫生馬上就肯定的說：那就是手術成功了！現在的麻藥已經過了，沒有疼痛就是沒有疼痛了！接著就和我告別，喜氣洋洋滿面春風的走了。

醫生剛走，我先生就來了。我一見到他就對他說：果然是助理醫生為我做的手術。我先生略微有些吃驚，但是，很快的就說：不管是誰做的手術，只要做的好就行。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我不知道，目前雖然沒有劇烈的疼痛，可是，我也沒有感到我的腿有多輕鬆。」我先生笑了笑說：你這是心理作用，你這是信不過助理醫生。我告訴你，有時候助理醫生並不差哦！我也曾經是助理醫生的！我說：那是有的時候，恐怕我沒有這麼幸運，因為，我看他的個性很「毛糙」。「不要有偏見，要看事實。」

下午，我們病房的鄰床病人出院了，又來了一個新病人，她也是剛剛做完手術，和我不同的是，她的開刀處有一個導血管，她說她的腿明顯的沒有了疼痛，可是，刀口處很痛很痛。而我正好和她相反，我的腿漸漸的疼痛起來，而刀口處卻沒有疼痛。

到了夜裡我的腿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小腿肚子就像被電擊的一樣糾了起來，我呼來了值夜班的護理，他給了我一顆小藥片，讓我服下，安慰我說：半個小時後，就會起作用。我絕望的問他：為什麼我的腿比手術前疼的還厲害？醫生曾經許諾：手術後疼痛即刻就會消失的呀！！這位青年帥哥護理說：您千萬不要絕望！樂觀一些！明天就會是「另外的一個世界」。醫生說的，也不會對每個病人的，每個人對手術的反應都會不一樣！請給一點點時間和忍耐，您這也許是在開刀處有了聚血塊，這個血塊壓迫到了神經。聽了帥哥講的話後，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六

手術後第二天是星期六，護士照例來到病房，她走進我的床邊對我說：夜班的護理已經在交班記錄上寫了，您的疼痛還很嚴重，今天是星期六，沒有治療醫生，我將努力爭取聯繫醫生儘早來查房。我像個祥林嫂似的又說：真是好奇怪呀！為什麼我的疼痛比手術前還厲害！醫生們可是說，手術後疼痛即刻就消失的呀！護士說：醫生們都這麼說，但是，事實並不都是如此。他們這樣說，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很大難度。

護士還帶來了一天三頓的葯，早3粒，中3粒，晚5粒。我問護士，這都是些什麼葯，她說：除了早中晚每次一粒是護胃的以外，其他都是去疼片。喔！這也太多了吧！再疼也不能一下子吃這麼多吧！對於我，再疼一粒葯就可以見效，我不能吃這麼多的葯，我已經感到，這些葯使我昏昏欲睡了。悄悄的我把多餘的去疼片藏了起來。我哪裡可以和德國人相比，我鄰床的病人，高我一個頭，有我兩個寬，也和我吃一樣的藥量，我明顯的是被葯打倒了。

這天一直到了下午，才有醫生來查房，我一看，是那個我所信賴的主治醫生來了，這次我也裝著認不識他了，他反而來對我說：哎！怎麼樣？我們還是認識的啊！

我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說：我的腿比手術前更疼了！為什麼？他老練地說：這個可能是神經受到了刺激，有些病人是這樣的。我還是堅持說：我自己有感覺，我的這個疼痛不一般，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他說：那就要等到星期一再做核磁共振，看看片子會怎麼說。同時隨手就拿起我的藥盒子看了看，轉身對護士說：每頓再加一粒可地松。接著就在護士們的簇擁下匆匆的離開了。我卻要在這裡挨疼挨日子。最少也要熬到星期一。

星期天，來查房的是另一個醫生，他的工作牌上掛著「主治醫生」字樣，身邊跟著一個中東地區模樣的小個子助理醫生，他們來到我床邊，主治醫生問我：您怎麼樣？我說：還很疼痛！他說：嗯！怎麼搞的，那天那位醫生還說您手術後的狀況很好的嘛！我說：那是他說的，我可沒有說！他又問我哪裡疼？我講述了我的病情，他對身邊的助理說：明天安排她做核磁共振！助理小醫生不時的在小本子上記錄著醫囑。主治醫生和助理走後，我鄰床的病人說：從他的姓氏和口音上來看，主治醫生應該是一位俄羅斯人。

到了星期一，還是俄羅斯醫生來查房，我再三追問檢查拍片之事，他說已經下了醫囑，讓我追問護士，在我再三的催促下，直到傍晚我得到通知，明天早晨7點第一個去做核磁共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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