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趣事系列（下）

註：本文作於2008年——

四、美 的 追 求

五年沒有回家了，其中思念親人想念兒子的心情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這五年來，家鄉的親戚中，湧現出了一批後輩，男孩子就不提了，因為自己也有兒子的緣故，倒不怎麼羨慕那些有兒子的親戚。

而女孩子呢，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份念想，如果兒子後面的那個孩子沒有流掉的話，現在已經快8歲了吧——如果是個女孩子就好了，我就兒女雙全了，也是我們農村人常說的八子齊全了；這件事成了我心中一份深深的遺憾。

於是我將這份遺憾化做一份濃濃的愛意，去深情地關愛那幾個後輩女孩兒。

在這幾個女孩子當中，有與我兒子同歲的我的大堂妹的女兒彭碧（9歲）、有我姑姑的孫女名字叫夏依（5歲）、有我弟弟的女兒名字叫王佳儀（8個月）；都是一群可愛的小公主兒。

在廣州的時候我就計劃好了，家裡吃的玩的這些小傢伙們樣樣都不缺，而這邊小孩子花枝招展、不斷更新的頭飾家裡未必就有銷售。於是，我到精品店挑選了剛剛流行的公主小辮頭飾，每人一份在到達姑姑家時都派發下去了。

2008年的3月9日，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日；也是農曆的二月初二，母親選在這一天舉辦她的六十壽宴。

這是一個多麼熱鬧多麼開心的一天呀，我們家的親戚都來了，因為是星期天的緣故，小孩子們在這一天不用上學，也都隨著家裡的大人赴宴來了。女孩子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男孩子也是一身的整潔光鮮。

最讓我欣慰的是九歲的彭碧和五歲的夏依，她們除了著一身漂亮的衣服外，頭髮上，扎的正是我送給她們的禮物——公主小辨頭飾。那一對對嫣紅如桃花的花瓣下，許多的小辮子快樂地張揚著，多像電視劇里的清朝小公主呀，她們的媽媽可真會裝扮她們呀。

我的二舅娘、三舅娘也來了，並且帶來了二舅娘可愛的孫女張拉，聽說剛上小學二年級。自從結婚之後，我就與兩位舅舅家沒有走動了，想不到他們的孫女都這麼大了。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能夠不認識的很快就認識，然後快快樂樂地玩到一起去。瞧！張拉很快就融入到他們中間了。一群小孩子來到鄉下我們家，玩什麼呢？不急，他們的創意可不簡單！

不知道是誰用幾口紅磚圍成了一口像模像樣的灶，又不知道是誰找來一個玻璃罐子，恰如其分地布在了灶上，並且在罐子里裝上了水，又不知道是誰抱來一枝枝的柴火，點起了炊煙，說什麼新鮮有趣的名字——「我們在搞野炊」

孩子們拾柴的拾柴、燒火的燒火，興奮地奔跑著，快樂地歡叫著，女孩子說她們今天扮演媽媽，男孩子說今天扮演爸爸，然後他們中間又不知道是誰比起了美麗。

今天的媽媽誰最漂亮？今天的媽媽都漂亮——只有一個是不漂亮的，只有一個沒有戴上漂亮的花花，那是誰？是張拉！張拉不漂亮！張拉沒有漂亮的花花！

不知道是誰，誰帶頭說起了張拉。不知道是誰，誰說張拉不美麗。不知道是誰，不要和張拉一起玩。

張拉哭起來了，張拉哭的很傷心很傷心；她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別人都有漂亮的花花而她卻沒有。她哭著奔向她的奶奶我的二舅娘懷裡，女孩子的矜持告訴她，她只能悄悄地不斷地找她的奶奶——我也要花花，我也要花花。

張拉在二舅娘懷裡小聲地嘀咕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地請求著。做表姑媽的我看出了張拉的小小年紀的小小心思——我感到慚愧呀，花兒是我買的，當初買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我還有一個小侄女呢？如果當時多買一份頭飾就好了。

現在怎麼辦呢？小傢伙哭的犁花帶雨似的，怪楚楚可憐的了。我忽然記起弟弟的女兒才只有八個月大，她的頭髮還沒有長好呢！只好先將送給她的頭飾轉送給張拉啦。

好了好了，張拉也有漂亮的公主小辮了；不哭不哭了，張拉現在是一個漂亮的小公主了，二舅娘細心地為張拉梳理著，紮上了頭飾；張拉瞬間就不哭了也不鬧了，拿起鏡子仔細地端詳起來。覺得滿意了，才拉起在一旁的我的手問：

「表姑媽，我漂亮嗎？」

「漂亮」

我望著這個瞬間變化的小可人兒，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五、生 日 祝 福

「年紀過了花甲,黃土壅到下巴」——民間俗語說的一點不錯，雖然現在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老年人活過七十、八十、甚至九十的大有人在，但在民間，能夠突破六十大關，就是一件非常值得慶賀的事情。就像一歲生日、十歲生日一樣需要擺酒請客大肆操辦的。倒不是人們為了顯示或者炫耀，而是象徵一種生命的突破、預兆一份吉祥，希望藉此壽宴來祝福主人長命百歲、松鶴延年。

而那天真正做壽的主人，是需要所有子女都到面前來慶祝的；無論你身在何方、無論你有什麼理由，父母親大人的六十大壽如果不能盡孝膝下，將被視為大逆不道，是要遭受萬人唾罵的。

父親三番五次打電話給我，反反覆復就一個內容：回來吧，回來給你媽媽做六十大壽，你是老大，你帶頭回家！回來！……我說等我安排好手頭的事情就回來，我說我多寄點錢回去，人不回行嗎？父親說你不回來我們豎路（絕交的意思）！——說服了我，妹妹、弟弟不用父親說什麼了，我這個老大得像個老大的樣子才行。於是，妹妹、弟弟在我這個老大的命令下都一起回去了。

誰都出席過酒宴，誰都知道酒桌上那些琳琅滿目的佳肴，我這裡就不一一述說了。讓我最難忘的是那些可愛的小孩子們。他們有自己的一方桌子，與主客桌子上的是相同的菜色，他們無拘無束、相互把盞之間弄的是笑鬧聲不斷。

作為大壽星的母親今天穿了妹妹為她添置的大紅羊毛衫，依然是一副忙碌的身影，一會兒為這一桌拿飲料，一會兒為那一桌添碗筷，我們姊妹讓她停下來都沒有歇息下來的意思。我說，媽媽你這樣子我怎麼給你拜壽啊！母親終於停了下來，頭髮任由我梳理得整整齊齊的樂呵呵地坐在了主賓席上。

酒過三巡之後，因為我是老大，我端起酒杯鄭重地走到母親面前，誠摯地郎聲說：

「媽媽，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母親和我碰了碰杯，高興地一飲而盡，眾人都誇媽媽的大女子寶出口成章，我暗暗得意不已。

接下來該是妹妹去祝福母親了，她端起酒杯走到母親面前，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大家都等著我們家這位二小姐的驚人妙語呢，只見她怎麼說：

「媽，我、我、我的祝福跟我姐姐一樣的」

母親一個勁兒說好，好，好，細女子寶雖然不會說恭賀話，但是會套她姐姐的，滿意！高興！賓客們一個個陸陸續續給母親敬酒，有說「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的、有說「祝你健康長壽」的……

酒席散去之後，該是這次宴會的另一個高潮——切蛋糕了。母親的這份生日蛋糕是我們托熟人從市裡的蛋糕房訂購的，有上下三層顯得華貴大氣，價格也不菲——160元。五顏六色的奶油色做成的花兒均勻地分布在蛋糕的周圍，中間一個大大的紅色奶油的「壽」字閃閃發光，還有幾顆可愛的櫻桃點綴在外圍。

最令人激動最有趣的場面來臨了，母親站在置放蛋糕的桌子一側，我的小輩侄子侄女們全部圍在蛋糕旁，我們又在小孩子們的外面圍了一圈。點上蠟燭，開始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所有賓客都唱起來了，表達著我們大家所有人的心愿，祝媽媽生日快樂。更有甚者，當過小學代課老師的大堂妹最善於引導孩子們了，在大家一曲我們中國的《祝你生日快樂！》歌之後，她高聲指揮道：

「還有誰會唱英文的生日歌啊」？

哪知小朋友們並不落後，馬上幾乎是不喘息地在中文的歌聲後又接著唱起了英文的生日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孩子們的聲音是那樣整齊！孩子們的英文都這麼標準！身為主角的媽媽太高興了，她默默地許著願，與大家一起吹蠟燭。

該吃蛋糕了，孩子們利用蛋糕奶油玩起了「糊臉」的遊戲，據說要人人都弄個大花臉才吉利，因為他從此沾上了壽星的福壽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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