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頭上寫書法 李耀國

退休之後，總想找點事來打發剩下的日子，於是想到了書法。小時寫過毛筆字，在文聯工作期間，結識了不少書法家，經常看他們揮毫潑墨。耳聞目染，也學到不少知識。於是添制了文房四寶，把練習書法當作退休後的一種修身養性的生活方式。有一天，重慶書法家盧德龍看了我的字，對我說：「你的字有一定功底，但是作為書法作品來說，你還缺一方印。」我當時使用的印章還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為了到郵局取稿費和申辦一些手續請人刻的，印章已有些殘缺。德龍說：「你那方章只能叫私章，不能作為書畫印章。書法印章其實是很講究的，是構成書畫品味的重要因素，歷代書畫家都非常重視各種印章的作用。在書畫作品中蓋上幾枚印章，往往提起全幅書畫的神韻，破除畫面的呆板，進而起到畫龍點睛之妙。」於是我求德龍找人為我刻一枚印章，並要求一定是名家高手。

過了幾天，德龍帶來一對印章，其中有一枚閑章，據德龍說也是書家必備的。當我撫摸著這兩塊光滑圓潤的壽山石，看著刀鋒挺銳、筆意勁秀的字體，簡直有些愛不釋手。儘管我已注意到邊款上落有「肖潤澤刻」的字樣，但我一時想不起是誰？德龍說：「你一定認識他，當年文聯為了開展活動，請他刻了一百多枚章作為禮品贈送。」文聯作為全市有影響的文化單位，贈送的禮品必須要達到一定的藝術水準。文聯能夠選用他的印章作為禮品，說明他的印章具有較高的收藏價值。

不久，我在參加重慶市書畫研究會的活動時，終於見到了肖潤澤。他瘦高個兒，戴著深度眼鏡，顯得十分斯文。當我向他表示感謝時，他笑了笑說：「為給你刻印，我還認真研究了你的書法，你的字是否學過魏宇平？」真是慧眼，一語道中。我的確很喜歡魏老的字，魏老生前，我常站在旁邊看他寫字，似乎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潤澤說：「為了使我刻的印章和你的書法在風格上比較接近，所以我要認真研究你的字，盡量達到印外求印的效果。」他為我刻這對印章費了這麼多精力，使我心存感激。

潤澤是重慶書畫研究會副會長，我常被邀請參加他們的活動。相處的時間多了，對他漸漸有所了解。他出生書香門第，四歲多時，便在父親的嚴格管教下認真地讀書、練字、繪畫。上山下鄉後一直堅持不懈。但他最鍾情的還是篆刻。由於幼年家境清貧，無法購買篆刻專用的石料，只能隨地取材。有的石質堅硬，常常磨破了他的手指，但也磨鍊了他的意志，練就了他的刀功。使他的刀鋒雄健有力，印文圓潤蒼勁，筆勢挺拔。潤澤後來考上大學，業餘時間師從著名書法家毛峰先生，又得西南大學徐無聞教授賜教。認真研究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象形文字、甲骨文、魏碑，使自己的書法和篆刻創作達到一個新的境界。

潤澤對我說過：「要想成為一名篆刻家，必須首先成為一名書法家，所謂的篆刻藝術，就是用刻刀在石頭上寫書法。」在我認真看了潤澤的書法作品後，深刻領悟到他所說的「以書入印」的真諦。潤澤的書法凝重遒勁，質樸渾厚，加上他自幼練就的刀法，使他的篆刻作品既有自己書法風格的筆意，又有刀法生動的雕刻神韻。

（作者系中國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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