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法斯賓：從極簡主義到商業大片，他用一生訴說兩者的兼容性

第20屆上海國際電影節展映單元里，德國導演賴納·維爾納·法斯賓德的系列電影展備受關注。為了紀念法斯賓德逝世35年，此次除卻使他名聲大噪的處女作《愛比死更冷》之外，還有獲得戛納影展影評人費比西獎的《恐懼吞噬靈魂》，「德國女性」四部曲中的《維羅妮卡·佛斯的慾望》以及《寂寞芳心》、《中國輪盤》、《世界旦夕之間》一共六部作品參展。

這位與施隆多夫、赫爾措格和文德斯一同引領了「新德國電影」運動，被稱為「新德國電影四傑」的導演，一直以驚人的創造力享譽影壇，他有著極高的藝術造詣，同時又是好萊塢的簇擁者，另一方面他混亂的私生活也是他傳奇的一部分。法斯賓德三十六歲便英年早逝，但對於他的作品現在仍極富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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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德國電影運動

說到法斯賓德不得不提"新德國電影"運動。該運動發起於1962年春的奧勃毫森電影節，當時有26位德國青年電影工作者聯名發表了《奧勃毫森宣言》，宣稱"舊電影已經滅亡。我們寄希望於新電影"。

"我們現在製作一種新的德國故事片，這種新影片需要自由。我們必須打破常規，克服電影的商業性。我們要違背一些觀眾的愛好，創造一種以形式到思想上都是新的電影"。這番宣言被認為是新德國電影運動的正式綱領性文件，它揭開了新德國電影運動的序幕。

法斯賓德便是新德國電影運動的代表人物，他對於電影極具個人化的觀點和對德國社會敏感的思考使其在銀幕上撰寫了一幕有一幕悲劇，在悲劇中寄宇新一代德國人對歷史的理性的批判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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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極簡主義

法斯賓德於二戰結束的那一年出生於德國巴伐利亞，也就意味著戰後整個德國不安、動蕩、混亂、貧窮充斥著他的童年。父親的診所常年為妓女體檢，固他從小就生活在以性為生意的環境中。

五歲時父母離異，八歲時他的母親就和一個19歲的少年成了情人，法斯賓德從小就缺乏父母之愛，一方面使他更加孤獨內向，另一方面他也學會了虛偽的討好和乖巧。所以而後在他的作品中，時時談到愛，卻讓人覺得「愛比死更冷」。

法斯賓德早期作品與戲劇有很大的淵源，那時德國有很多先鋒劇團成立，而1968年他成立「反劇團」成為最突出的劇團之一。在這期間他堅持自己創作劇本，為之後創作電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69年他自編自導自演的第一部長篇《愛比死更冷》問世便獲得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這部影片僅僅拍攝了24天。此後兩年間他就創作了十部電影。

從《愛比死更冷》開始，法斯賓德便一直秉承極簡主義風格，當然，形成這樣風格首先是經濟條件限制。早期他拍電影的條件一直很艱苦，在拍攝《愛比死更冷》及《外籍工人》等片時，由於沒有資金，他們租了一個超大的攝像機，攝像機非常笨重，移動起來非常困難，因此法斯賓德便有意放棄了移動鏡頭的使用，大多是一個固定鏡頭下來。久而久之，道具和布景的舞台化、簡化的台詞，面無表情的表演風格都成為他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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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好萊塢電影的影響

「西爾克不但成功地滿足了體制的需求，並且還能夠拍出個人化的電影，在我拍了十部極具個人風格的影片之後，我認為我們先前所言的為大眾拍片的時機到了……」在1970年，法斯賓德電影觀、人生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因是他看了六部美國電影大師道格拉斯·西爾克的電影。

此前法斯賓德的電影以強烈的個人風格聞名，但是由於過於晦澀的劇情和間離的創作手法讓他過於「陽春白雪」。道格拉斯·西爾克的電影讓他發現，用通俗劇的方式也一樣可以達到批判的效果。

1972-1978年間，他拍攝了很多與以往風格完全不一樣的電影，《四季商人》、《恐怖吞噬心靈》、《中國輪盤》、《德國之秋》等等，而最為成功的要屬「德國女性四部曲」《瑪麗婭·布勞恩的婚姻》、《莉莉瑪蓮》、《維洛妮卡·佛斯的慾望》、《洛拉》。

這四部影片可以說是結合了他之前對於藝術片的追求和好萊塢娛樂片的特質。從敘事模式來看，他運用傳統情節劇的單線敘事模式，讓觀眾能夠輕鬆的理解劇情，在衝突中抓住觀眾的眼球。但是在人物性格設置上卻更加複雜，充滿了法斯賓德對於愛情、慾望、佔有、矛盾的複雜理解，並且以悲劇結局收尾，讓人悵然若失。

法斯賓德說：「我所希望的是一種美妙、易懂的好萊塢電影，它既要像好萊塢電影，但同時又不能像他們那樣虛假騙人。」他創造出娛樂性與藝術性、觀賞性與思考性結合的「德國好萊塢電影」。

法斯賓德三十六歲便猝然謝世，然而在十幾年的從影生涯中，他卻以超人的精力和熱情拍了二十多部舞台劇、電視片、電視劇及廣播劇，幾乎是「新德國電影四傑」中其餘三人所拍影片的總和。而他一年拍攝七部影片的工作強度和速度，也非一般電影工作者能企及。除了導演身份，他也是製片人和演員，還從事過美工、作曲和剪輯工作。是當之無愧的電影天才。

柏林、戛納、威尼斯三大電影節都有他的名字，而他後期拍攝的《莉莉瑪蓮》投資達1000萬馬克，是戰後德國第一大片，對宏大表演場面的掌控、大量群眾演員的使用更是表現出他商業片的把控能力。時至今日仍舊有很多人議論藝術電影與商業電影的高低貴賤，但法斯賓德短暫的一生卻訴說兩者的兼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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