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尷尬！世界在你眼裡都是傻瓜，你卻成為世界眼中的奇葩

以文為酒，一杯薄酒，幾度歡顏，告訴我你的故事

最近一期的《奇葩說》的辯題很有趣，它改編自紀伯倫的一個故事，即，奇葩村有一口愚人井，喝了井水的人會變得意識錯亂，顛倒黑白。除你之外，村裡所有人都喝了井水，那你喝不喝？

換句話說，當全世界都和你堅信的「真相」相違背的時候，什麼才是「真相」？

這種狀況的確尷尬——全世界在你眼裡都是傻瓜，你卻成為世界眼中的奇葩。

01

中學時，我在課堂上和全班為一道語文語法題爭論不休，全班都選了答案C，我堅持認為D是對的。

那場爭論持續了整整一堂課，全班都在指正我是錯誤，快下課時，我感覺自己的信念扛不住自己的堅持，我開始動搖信念，準備承認自己的答案是錯誤的。

當時的語文老師姓彭，在沉默了整整一節課時候，說話了，他說：「正確答案只有一個，答對的同學也只有一個」，說這話的時候，彭老師眼睛裡居然閃爍著淚光。

彭老師對我說，謝謝你的堅持，我一直就想看看你能不能扛得住全世界的質疑！

我羞澀地接受著全班的掌聲，彷彿那一刻起，我就成了這屆學生里語文課程的扛把子。

我暗自慶幸，沒有人知道，如果再晚下課一分鐘，也許我的信念就會崩塌。

周末在家裡回看《奇葩說》時，突然想起這段經歷。

因為本期的辯題有點意思：村裡的井被女巫滴了7滴藥水，喝了裡面的水會變得意識錯亂、顛倒黑白，村裡其他所有人都喝了，就只有你還沒喝，那麼，你喝不喝？

選擇堅持不喝，你將背叛全世界；選擇喝下去，你將背叛你自己。

往具體的方向想是眾人皆醉你要不要獨醒，往大了開腦洞是自己與這個世界的關係。

好尷尬不是嗎？

馬可·波羅曾說：免遭痛苦的辦法有兩種，對於許多人，第一種很容易：接受地獄，成為它的一部分，直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第二種有風險，要求持久的警惕和學習：在地獄裡尋找非地獄的人和物，學會辨別他們，使他們存在下去，賦予他們空間。

02

活在這個世界當中，我們每個個體都很渺小，很脆弱。所以我們從出生開始，就急切地尋找認同感，尋找安全感。

什麼是認同感？什麼又是安全感？

世界認同你，你就有了認同感。世界讓你安全，你就有了安全感。

說到底，認同感和安全感，其實都是別人賜予你的。有關喝不喝愚人井水的辯論，其實兩方的解題思路和最終落點殊途同歸，爭執的點在於：你怎麼知道是世界錯了，還是你錯了？

有一個著名的比喻是，一個人不可能拔著自己的頭髮離開地球表面。

你認為自己是手握真理的布魯諾、伽利略和哥白尼？是那個揭穿皇帝新衣的純真小孩，是《一九八四》里唯一清醒的溫斯頓。但世界會告訴你，你可能是一意孤行不聽范增言而敗於烏江的項羽。也可能是晚年放棄科學，隨波逐流研究神學的牛頓。

我們都曾試圖改變世界，卻往往被世界改變。

我們看過了太多了落馬貪官，在回望自己的墮落之路時淚如雨下，多數套路都是——我也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也曾為了改變世界而努力學習工作，進入官場，各種潛規則和誘惑不斷襲來，周圍的所有人都像是喝了愚人井水一樣意識錯亂、顛倒黑白。我也想做唯一的那個清醒者。

可是，我被孤立，被排斥，我在那些擺不上檯面的潛規則面前，成了奇葩，成了叛逆者。我以為我可以成為那個揭穿皇帝新衣的純真小孩，可我慢慢發現，我揭穿了那個謊言，對我毫無好處——皇帝會發怒我在眾人面前掃了他的龍顏，騙子裁縫會惱怒我揭穿了他們的謊言，甚至連民眾都會大怒，你當我們所有人都特么的是傻逼嗎？

於是，我開始隨波逐流，並漸漸發現，隨波逐流的快樂和好處。如果真有愚人水，讓我真的可以遠離這種孤獨感和疏離感，即便我喝了、醉了，不分是非黑白了，但我快樂了不是嗎？

擰巴有設么好處?真TM累！

思維是一個工具，卻也是一種障礙。眾人皆醉我獨醒，這是多麼累的一件事。思維基本上跟快樂沒什麼關係。一件事，只要開始思考，就會遠離平靜。

一個人很難確知自己的立場、觀念、信仰是否絕對「正確」，而只能確定它是不是跟大家一樣；而當一個人成為少數派時，這種無法確知就更為陡峭和危險——當我們與大多數人一樣時，至少還能獲得集體的安全感，但當全世界都與我不一樣時，我恐怕自己都忍不住要懷疑自己了。

很多時候，我們沒得選擇，時勢造英雄。

歌德早就說過：真理屬於人類，謬誤屬於時代。以及生活在謬誤時代里的所有人。

03

我有一個朋友，渾身大片紋身，玩搖滾，留臟辮，搞地下音樂。當初人們說他是個性，年近四十，他開始在人們眼中變成了一個不務正業的混混，受到了諸多的不理解與來自親人朋友的打壓。但他堅持做自己，成為整個世界上最與眾不同的那一抹煙火。

很遺憾，後來我這位朋友得了抑鬱症。不一樣的煙火，湮滅的更快。

在這個世界裡，西紅柿可以是蔬菜也可以是水果，頭髮可以是黑色也可以是金色，大家不再認為抑鬱症是矯情，不再覺得女性應該在家帶孩子，社會不再只接納異性戀，也開始為同性戀奔走和爭取權利……

我們曾天真地以為世界是包容的，但世界其實是苛刻的，勢利的。

小說《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裡面男主人公很痛苦，世人看他是個傻子，但他恰恰又是某個方面的天才。

不管是作為傻子，還是作為天才，他都因為無法融入這個世界而痛苦。

其實所有的爭辯和困惑，都因為我們人必須和別人發生關係，和世界發生關係。很多時候我們會覺得無能為力，你不知道自己真正屬於哪裡？你害怕不被接納，又害怕在一個族群里迷失。

我們這個世界是瘋過的，不是沒瘋過。喝了愚人井裡的水是讓你相信畝產30萬斤糧，土煤爐子能鍊鋼，超聲波哨子能燒水，1+1≠2。但是王小波沒喝，《1984》里的溫斯頓沒喝，他們堅守真理堅守孤獨，不跟瘋子一起揚塵舞蹈。

我們能記住那些沒喝水的，會忘記喝了水的。

04

2017年4月，河南駐馬店，一女子在斑馬線被計程車撞飛，司機逃逸。視頻中顯示女子被撞後過往路人無一人上前幫忙，也未設置障礙物保護傷者。62秒後，一輛SUV再次碾壓女子，最終該女子搶救無效身亡。她不是死於車禍，而是死於冷漠。

為什麼路人如此冷漠，令人髮指！一個人不扶，是他道德低下。一群人不扶，是制度問題。

除了自身病痛和親人離去是真是的痛苦，其他的痛苦都是自己價值觀帶來的。

以通用價值觀做標準會讓人過得沒那麼痛苦，因為很容易找到與自己相同的大多數，但特別篤信某個價值觀標準的人，通常也很難相處，因為ta們常常覺得某個東西「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看看，一杯水，讓我們糾結的如此之累。

我們總是在尋找與自己內心的和解，不是么？

我們都在尋找詩和遠方，因為我們一直希望，在詩歌和遠方里，能遇到那個相似的靈魂。

我們在尋找詩和遠方，我們自己，或許正是別人的詩和遠方。

看！寫到這裡，我依稀又一次感覺到，我成為哲學界的扛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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