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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居住,香港上學:這3萬跨境學童未出生,生活已被預設

在種種條件限制下,跨境生們就像生活在玻璃罩里的孩子,儘管已經進入香港讀書,但無論是上學路上還是在校園裡,都始終是被保護的狀態,他們離真正的香港社會始終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文 蔣平

編輯 卜昌炯

圖 尹夕遠

這是一條長約25公里的路,跨越一個國家兩座城市、兩種制度。起點在深圳南山,是方可的家;終點在香港天水圍,是女兒就讀的小學。

多數時候,方可很堅定,要讓女兒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偶爾,另一個聲音會在不經意的瞬間響起:我是不是錯了?

方可的女兒芳芳7歲,每天早出晚回,在這條路上已奔波4年。自7年前夫妻倆煞費苦心把女兒生在香港那一天起,這條路就在等待芳芳的到來。

獨生女芳芳出生在赴港生子潮的末期,也是高峰期。2001年,明確「雙非」父母(父母雙方均非香港居民)在港生下的孩子可享有香港永久居民身份的「庄豐源案」,拉開了內地父母赴港生子的序幕,此後十幾年間,超過20萬「雙非」嬰兒在香港誕生。

芳芳出生的2010年,「雙非」嬰兒一路躍升到32653人,占當年全港出生嬰兒數量的37%。一年後,數字增加到35736名。受此影響,香港政府開始施行「零雙非」政策,所有公立醫院和私立醫院先後於2012年4月和2013年1月宣布,無限期停止接收非本地孕婦預約分娩。

如今,這些被打上鮮明時代印記的「雙非」兒童,到了讀幼稚園或上小學的年紀。他們擁有香港身份,享受香港人的一切福利,包括教育。跨境上學,成了他們當下生活的主題。

據深圳邊檢總站最新統計數據,2017年春季,每天往返香港讀書的深港跨境學童已突破3萬人。

深圳過關口岸經常上演著同樣的景象:早上6點半至8點,孩子們從全市各處趕來,集中出現在羅湖、福田、深圳灣、皇崗、文錦渡、沙頭角等口岸;他們身著不同顏色但齊整的校服,背著印有不同校名的書包,胸前掛著裝有回港證和回鄉證的透明文件袋,在校車阿姨的護送下排隊過關;中午11點至13點和下午16點至18點兩個時段,是上午班和下午班學生放學的時間,早上「浩浩蕩蕩」的一幕再次重演。

家在這頭,學校在那頭

芳芳就讀於天水圍的中華基督教小學,和她之前就讀的中華基督教幼稚園相距不遠。小學很普通,在全港500多所小學中排名140多。天水圍是香港低收入人群聚集區,選擇在這裡讀幼稚園和小學,方可有現實考量——離家最近,過了深圳灣口岸後坐大巴車第一站就是。

儘管如此,方可每天還是需要趕在7點半之前,騎自行車把女兒送到深圳灣口岸,和其他坐校車的同學會合。而這個時間,芳芳在深圳上學的鄰居小朋友差不多才剛剛出門。

深圳灣口岸

深圳灣口岸的出境大廳右側有跨境學童專用通道,孩子們不必排隊,基本10分鐘可以全部過關。

學校不讓帶手機、電話手錶等通訊設備,每次女兒出關後,方可會一直盯著手機上一款名為「eclass parent」的APP,看她是否安全抵達——芳芳在學校的打卡,上面可以同步顯示。這款APP也是家長和學校溝通的介質,上面有考勤記錄、校歷表(學校日程表)、家課表(家庭作業)、繳費記錄、通告等內容。

芳芳每天花在上學路上的時間約一小時,比多數跨境學童順暢。在香港屯門東華三院鄧肇堅小學讀二年級的斯斯,已跨境讀書5年,家離口岸不近,他每天6點就要起床去樓下附近等校車。斯斯的媽媽陳清是客家人,和先生都是深圳一所公立小學的老師,為此每月要額外為斯斯支付2370元的校車費。

這兩年,校車服務被越來越多的跨境學童家庭採用。以關口為界,深圳這邊的校車負責從家到關口的接送,香港那邊的校車負責從關口到學校的接送。

在深圳灣口岸,一家校車服務公司張貼出2017—2018學年報名表,深圳段的服務範圍除了福田、羅湖兩個中心區外,還包括較偏遠的布吉、松崗等片區。

校車減輕了家長的勞力,但有時繞來繞去接不同地點的學生,路上花費的時間會更多。方可在「港寶媽媽群」里聽說,從南山區前海開車到深圳灣口岸只需要十幾分鐘,如果坐校車,可能需要四五十分鐘。放學也一樣,校車繞到不同學校,因為放學時間不一樣,孩子們經常坐在車上一等半個小時。時間久了,芳芳也會跟家裡嚷嚷累,方可難免會心疼,但轉念就會說服自己:孩子受的只是身體上的苦,得到的卻是受益終身的教育。

跨境學童最好的朋友通常都是每天一起上學放學的同伴

方可選擇在香港生產時目標非常明確,要為孩子的未來規劃一條最優路線,儘管當時她還不是十分清楚香港的教育具體好在哪兒,只是模糊地知道連北大清華的排名都比不上香港的大學。

事實上,教育也是一些父母們選擇當年在港生產的重要因素。上班族趙盈懷二胎時算了一筆賬,回河北老家偷著生二胎也要花幾萬元,戶口還落不上,不如花5萬元在香港搞定,孩子將來還可以享受香港教育。趙盈是上世紀60年代生人,大女兒已經上大學,在她那一代人眼裡,繁華熱鬧的香港有一絲說不清的迷人色彩。

相對於赴港生產,送孩子跨境上學是一場更漫長也更艱難的戰爭。

香港的幼稚園和小學均需提前一年報名,家長和孩子都要參加面試。方可給芳芳的幼稚園報名時,正趕上入學孩子劇增,有的家長怕報不上名,一口氣報七八個學校,一些不錯的學校甚至要連夜排隊。

方可和女兒通過了三四家幼稚園的面試。她最終選了一個下午班,以便3歲的女兒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兒。在方可看來,面試歸根結底考的是家長。孩子只需要玩玩具、辨認顏色形狀即可,家長卻需要回答很多問題,比如「平時是誰常和孩子在一起」、「當你的孩子與鄰居的孩子發生爭執如何處理」。後來她知道,學校是在考察自己的家庭是否和睦、夫妻教育理念是否一致等。

沒通過面試的家庭,或者錄取的學校不理想,還有機會向心儀的其他學校提出申請,如果仍失敗,香港政府會為學生進行派位,由電腦隨機抽取學校。

升小學的過程大同小異。方可非常清楚,自己沒辦法給女兒「拼」全港最好的學校。香港名校多在九龍、港島一帶,離深圳太遠,每天往返四五個小時上學不現實;重要的是,即便豁得出去時間,這樣的學校也並非想進就能進。方可寬慰自己,幼稚園和小學是不是名校沒關係,以後用成績拼進一個好中學就可以了。

負責接送的校車經常繞道不同的家庭、不同的學校,跨境學童們每天要花費兩三個小時在上下學路上

這其實是很多內地家長面臨的現實。為了距離深圳近些,跨境學童普遍在香港北部區域的上水、粉嶺、屯門、元朗等片區上學。齊勇給兒子選擇了離福田口岸很近的保良局戴蘇小韞幼稚園,在北區學校里只能排到中等。齊勇夫婦是吉林人,原本在長春工作,兩人聽定居深圳的舅舅勸說,2009年跑到香港生下兒子,隨後又南下創業。為了方便兒子上學,齊勇特地在福田口岸的天澤花園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

第一次去兒子學校,齊勇最大的感受就是「太破了」。陳清也一樣,兒子所在的學校沒有室外操場,孩子的體育課要在室內體育館上。趙盈女兒學校的操場則只有一個籃球場大,孩子們不能同時上早操,不同班級只能輪著進行。

芳芳的學校條件也沒好到哪兒去,又擠又小。方可清楚,寸土寸金的香港若與深圳比教學環境一定完敗,但她寄希望於學校的「軟實力」可以找補回硬體的不足。一次,她看到值日人員等在校門口給每一個入校的孩子擠洗手液,這樣的細節讓她找到了一絲安慰。

「我們這些家長都是為孩子活的」

方可去女兒的學校上過一次公開課。教室不大,剛剛坐滿20多名學生,條件比起內地一個50多人的班要好很多。方可數了一下,35分鐘的課,芳芳一共被叫到發言4次,她覺得這就是小班教學的優勢,孩子會受到關注。還有一點讓她滿意,孩子的座位從前到後、從左到右定期輪換,她不用擔心為了讓孩子坐到前排要與老師拉關係。

芳芳聰明乖巧,屬於不太費力成績就能排在年級前10名的類型。但方可還是略感頭疼,比如學校的全粵語教學、繁體字書寫,以及語文課不教拼音等,都讓她對孩子的功課心有餘而力不足。

方可是江西人,家裡平時說普通話,芳芳的粵語完全是在幼稚園時硬生生聽會的,芳芳每天在學校和家裡來回切換兩種語言,粵語說得比普通話好。

相比之下,同樣在香港讀小一的文文對粵語有一段非常黑暗的記憶。文文在小學時才進入香港學習,上學第一天還挺興奮,第二天卻說什麼也不肯出門,一問,才知道她是因為不懂粵語在學校像個聾子。整整3個月,文文都是被「逼」著去上學,放學回家後常常為此事大哭,文文媽媽很心疼,猶豫不決中,女兒卻憑藉小孩子特有的語言天賦慢慢聽會了粵語,熬了過去。

方可發現,粵語寫作文不像在內地,有那麼多排比、比喻或運用典故,她擔心芳芳的語文基礎打不好,但看到內地課本上「吃水不忘挖井人」這樣的老派句式,她又想,粵語就粵語吧。

陳清原本是學校高年級的老師,自從斯斯到香港讀一年級,她主動向學校申請帶一年級的班,目的就是隨時了解斯斯和內地孩子在學業上的差距。她對比兩地語文課本,發現香港課本除了圖畫較多以外,故事更實用、更簡單,也不會挖太多的「中心思想」。

但香港語文課不怎麼教拼音讓她很著急,她拿出整整一個假期來給斯斯的拼音補課。同樣是老師的先生看了笑著說:「我們的優勢竟然變成了劣勢。」夫婦倆總覺得,「連拼音都不會,就不算正統的中國人」。

很多港寶媽媽都會在論壇里討論兩地的教學。最讓家長們感到特別的是香港小學開設的常識課,每周都有三四節,且常在戶外教學,比如去公園辨識各種指引牌、去消防局學習逃生、分辨垃圾食品、學習交通規則等。全程都有學校招募的家長義工帶隊,他們與學生的比例能達到1:5,就算來回倒地鐵,方可也相信一路上很安全。

一次,方可作為家長義工參加了常識課,主題叫「陽光笑容小天使」,意為愛護牙齒。小朋友們一起去了九龍一所牙科診所,聽護士講解,觀看動畫片,再進入一個專門的房間,裡面是各種牙科模具,孩子們分角色飾演,「患者」躺在椅子上由「牙醫」診治。通常,這樣的一堂課是由香港政府出資贊助牙科診所協助教學。

對家長義工這件事,文文媽媽很是積極,每周要去香港四五次。後來,她乾脆辭了工作當起全職媽媽。她聽說,如果能「全勤」參加所有家長義工活動,將來孩子上中學可以加分。儘管她不確定這個消息是否屬實,但她覺得做了比不做好。「我們這些家長都是為孩子活的。」她說,跨境學生考驗的不是孩子而是家長。

港式素質教育

芳芳才上小學一年級,就已經感覺到了壓力。從二年級開始,學校要分精英班和普通班。進入精英班,就意味著上初中時有更大幾率進入排名靠前的Band 1類學校。

一名學童在上學途中用手機看電視劇

進入精英班需要成績進入全年級前30名。成績也不僅僅是階段性大考,平時的默書、考試也都算進一年的成績單,佔到40%。除了功課,學校還要求每個學生「一體一藝」,即必須有一個樣喜歡的運動、一項特長。

方可希望女兒能進入精英班。芳芳一直也很努力,總分排名、單科排名、全年級排名和班級排名,時時都是提醒。從幼稚園開始,除了訓練自理能力、完成簡單的功課,她的生活就與各種比賽交織在一起。普通話比賽、奧數比賽、飛盤挑戰賽、微型小說比賽等,甚至閱讀多少、助人為樂都會排名並有一張龍虎榜。幾乎每次芳芳都會獲獎。一開始方可覺得芳芳很厲害,後來學校老師告訴她,通常參加了比賽都會有獎,重要的是孩子參與其中,表達自己、獲得自信。

連班幹部也是「人人有份」式的。芳芳因為英語突出而成為英語課代表,還有一些同學負責收作業、管理衛生。全班20多人,每人都有自己的角色,連分發午餐的人也有一個名頭叫餐長。餐長除了協助送餐阿姨把午餐分發下去外,還要在就餐前帶領大家唱餐前歌。芳芳就讀的學校是教會學校,餐前禱告「感謝天父賜予我食物和清潔的水」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儘管方可家裡沒人信仰基督教,但她並不介意女兒擁有一些基督教的習慣。

陳清的大兒子比斯斯大6歲,在深圳南山一所名校讀的小學與初中,在素質教育的口號下,內地小學不可以給低年級學生留作業,考試不可以排名張榜,不可以給學生太大壓力。於是,陳清一有空就帶著大兒子世界各地遊玩,給了他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可上了初中以後,突然而至的中考壓力,讓大兒子焦慮了整整一年。 陳清想,與其初中突然給孩子施壓,還不如像香港一樣從幼稚園階段就提出要求。

不過,齊勇對此不以為然。他覺得這些對一個小孩來說太殘忍,「考試太多,月考還要排名次,比應試教育還應試教育」。

香港學校的模式也有讓方可不放心的地方,比如孩子每年會更換班主任,這樣老師就難以深入了解孩子,再比如一個老師同時教很多科目,像語文老師要教健康生命,英語老師還教音樂,而她希望老師能術業有專攻。

此外,方可沒有老師的私人聯繫方式,有急事也只能打教務處的座機。這和內地大為不同,陳清也是班主任,除了和家長有微信群、QQ群外,家長們大事小事都會不分上下班時間地找到她,有時夫婦教育理念不一樣,也要找她來溝通。但香港教師嚴格保護私人時間,這種「公事公辦」的關係讓內地家長不大習慣。

只有一對一的家長會,可以讓家長稍感安慰。方可第一次參加家長會有些意外,她以為會是坐在教室里聽老師籠統地講一通,實際上,每個孩子由家長領著,與老師私聊,一個孩子5到10分鐘,老師會針對性地告訴家長孩子一年的表現。

香港學校有一套成熟的操行考核體系,每人一個手冊,上面記錄著學生在學校的表現,如果評定很差,升中學時就可能被拒收。

因為課堂紀律嚴格,芳芳有一次上課尿急但不敢跟老師說,尿了褲子。學校老師很細心,借了備用校服給芳芳穿,將臟衣服沖洗乾淨放進塑料袋裡,還留了字條告訴家長不要擔心,這讓方可有些感動。

方可慢慢感受到了嚴格帶來的不同。以前,芳芳坐地鐵總想揪著鐵杆轉一圈,現在乖多了。有一次,方可帶芳芳回老家,買小吃的時候,別的孩子一窩峰擠著買,芳芳一定要排隊。店老闆問方可,你孩子不是在本地長大的吧,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齊勇也承認「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但他仍然覺得這些規則太死板,會扼殺孩子的天性,他特別不希望看到兒子小小年紀就要被加上太多條條框框,他甚至希望兒子能適當調皮一點。

為了釐清心裡的一些疑慮,方可曾列了一個詳細的對比圖,從師資、校舍、上課風格、食品安全、幸福指數、壓力指數、升學前景等30多個方面,進行了對比和打分。她把對比圖放在論壇上,引得家長熱論。方可細細看每一條評論,分析利弊,事實上,她也在用這樣的方式來說服自己。

繼續,抑或放棄

每天15點20分課程結束後,香港的同學還會繼續參加學校的興趣班,像奧數、樂高、畫畫、跳繩、小吉他等,芳芳則急著坐校車返回深圳。

不過,該上的興趣班她也沒落下。方可在深圳給芳芳報了鋼琴、舞蹈、書法以及中文班,有空就去上。

齊勇更「狠」,先後給兒子報了鋼琴、英語、溜冰、架子鼓、擊劍、街舞等9個興趣班,其中鋼琴老師在郎朗音樂學院排名第一、游泳教練參加過倫敦奧運會、擊劍教練是國家隊前隊員。他認為只有在深圳才能找到這樣的資源,香港遠遠不能比。

跨境學童的生活就這樣被切分成兩塊,一部分在香港,以學業為主;一部分在深圳,以上興趣班、逛遊樂園等為主。

方可甚至不希望孩子在香港融入得太深,只接受香港的教育就好,「我們和香港人不是一個世界的,聊不到一起」。

在種種條件限制下,跨境生們就像生活在玻璃罩里的孩子,儘管已經進入香港讀書,但無論是上學路上還是在校園裡,都始終是被保護的狀態,他們離真正的香港社會始終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芳芳大了一點後,慢慢有一些察覺。一次,芳芳和學姐在香港迪士尼玩,兩人一邊聊天,學姐一邊「教育」她在香港時要說粵語。芳芳不明白,學姐提醒她:「你在香港講普通話,別人會投來奇怪的眼光。」

方可能做的就是不斷給女兒打氣,讓女兒的內心更強大。她告訴女兒,人不能活在別人的眼光里,如果連別人看你一眼你都受不了,以後還能經受起什麼。

可方可自己的內心卻強大不起來。每次女兒遇到什麼挫折,或是路上摔跤、與同學發生矛盾,她都會覺得送女兒去香港上學是不是錯了。

相對而言,陳清的內心要堅定很多,行動也更積極。她參加了學校家委會的競選,成為6個家委會常委之一。選舉那天,陳清足足演講了30分鐘,最終以第三的票數當選為家委會秘書。「通過競選,兒子會覺得我很愛他,全校老師、家長都會知道我的孩子,知道我們家很重視孩子的教育,我在努力把孩子的路鋪平一點。」她說。

芳芳最大的不開心就是,每當她從香港回來,想和小區的小夥伴玩時,或多或少都會受到排斥。

芳芳覺得孤單,方可這時也會陷入新一輪猶豫,但她只能勸孩子,同時也是勸自己。「就算在深圳讀,也會遇到和小朋友合不來的情況啊。你現在不用擔心毒跑道,不用擔心食品安全,不用費心思討好老師。」最讓她堅定的是,她不願看到女兒像她讀書時一樣,在花樣年華卻每天背一些空洞無用的東西。所以,她盡量積極地想,芳芳現在兩邊跑,將來可以適應兩邊的生活,「香港教育值得路途奔波,我們才義無返顧,如果有一天它不值得,我們回來就是」。在她的計劃里,芳芳要在香港讀到大學畢業。

齊勇終日忙生意賺錢,這幾年明顯感受到深圳的迅猛發展,他越發覺得讓孩子在香港上學得不償失,與其讓兒子在一個地理位置不好的、學校普通的、還要兩地奔波的地方上學,不如多花些錢,讓他在深圳讀國際學校。所以,兒子幼稚園一畢業,齊勇就把他送到了深圳南山一所國際學校,每年學費十幾萬元。在加拿大式的教育理念下,兒子活波,視野開闊,英文好,新環境里家長們也都是城市新富人群,重教育,有修養,這些都讓他滿意。

趙盈的家境一般,養育兩個孩子剛剛好,深圳的公立學校不接收港澳籍學生,家裡也支付不起國際學校的費用,女兒深港兩地的奔波還將繼續下去。她有些後悔,「早知道現在這麼折騰,當初就不來香港生了」。好在2017年4月中旬,深圳教育局出台了新政 ,從2017年起,港澳籍的孩子們可以通過積分的方式,入讀深圳公立學校。這讓她的女兒以後多了一項選擇。

關於深圳和香港哪裡讀書好的討論,在港寶家長群里從來沒有停止過。方可見得多了,她覺得「要回來的終究會回來,要留下的還會留下」。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方可、芳芳、陳清、斯斯、趙盈、齊勇、文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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