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今天時間有點緊︱思談心

「對不起，今天時間有點緊，我們就先從第一個人開始上台發言吧……」

「對不起，今天時間有點緊，我先說一下重點……」

「對不起，今天時間有點緊，晚點回家再跟你說……」

「對不起，今天時間有點緊，我們下次再聊……」

你有沒有常常聽到這句話。會議上，生活里，工作中，思思總聽到這句話，消散在人們匆匆的步履中。

思思有時候也會脫口而出，對不起，今天時間有點緊。

我們對不起的是誰呢？我們哪天的時間，松過？

雖然手邊仍有一大坨事情，雖然眼皮似乎需要兩根火柴棍才能撐住，但我想說，今天時間不緊、很多，我們好好和「時間」聊聊天。

一

時間怎麼來的呢？

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看到太陽升起來，就起床幹活、找吃的、做事，太陽落下去，就躺下睡覺，簡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據思思不科學查找資料，說中國人在12世紀以前都用一種叫「日晷」（gui 第三聲）的東西，根據太陽照射投射出來的角度看時間，世界各地還有各種形狀不一的小工具。機械時鐘的最早使用始於13世紀歐洲的寺院，直到公元1345年左右，歐洲人才開始普遍接受將一小時分為60分鐘，把一分鐘分成60秒。

《孟子·篇敘》註：「謂時曰支幹五行相孤虛之屬也。」可見「時」代表一切運動過程的某種統一的屬性。古代人們研究的問題基本都是宏觀的、粗糙的、慢節奏的，所以比較重視「時」的問題。後來因為研究快速的、瞬時性的對象需要，補充進了「間」的概念。於是，時間便包含了運動過程的連續狀態和瞬時狀態， 「時間」一詞也就最後定型了。

於是，我們有了今天的「時間」。每天24小時，每小時60分鐘，每分鐘60秒，年復一年就這樣過。

二

時間為什麼永遠不夠用呢？

我想先來看看，什麼叫「夠」。我們常常說，我們吃夠了、吃飽了，因為我們的胃給了食物一個限制。我們又說今天睡夠了、睡足了，因為我們對睡眠的需求給了我們一個限制。

可你什麼時候聽到有人說，我掙錢掙夠了，不想再掙了？我想畢竟是少數。誰又會說，我得到的愛夠了，不想再要了？也畢竟是少數吧。

可有一點清晰？無所謂好壞優劣，只要當這樣東西與我們的某種慾望相關，它就永遠不夠。我們永遠追求更好的物質、更舒適的生活、更豐盈的財富，所以我們很少說錢掙夠了。我們永遠渴望被愛包圍，希望自己的心暖著、熱著、有人疼、有人關心，所以我們很少說，愛也夠了，不用再多。

一樣的，我們永遠有更多想做的事、更多想看的風景，所以我們的時間永遠不夠。

可能哪天你不想做了、不想看了。不，我想我們那天，是不能做了、不能看了。

這是一個現實，不必大驚小怪。

三

因為時間永遠不夠，我們只能做我們最想做的事情。

但是我們都知道，我們的人生中，總充斥著兩類互相博弈中的事物：你必須要做的事兒VS你想做的事兒。而且，前者居多，可能大半，可能全部。

這可怎麼辦。於是，很多《時間管理》叢書應運而生。

書里教導我們，學會各種技術和方法，將時間按短期中期長期、按天數按小時進行分割和規劃。分清主次突出重點，我們要向著自己的目標全力以赴！每次看這類書都覺得很熱血，充滿希望。

然後靜下來一想，覺得有點問題。

所有這些方法，都是技術層面的問題。關於怎麼找到我們究竟想做什麼事，關於怎麼處理「必要事」和「夢想事」之間的關係，其實並沒有給出答案。

重點是，這些書告訴我們：時間飛快！趕緊規劃！珍惜光陰！

這種態度，真的應該這樣傳達給我們嗎？本來就夠快的，全世界都在推著我們走，快快快。

時間的確快，但我們的心態也必須要跟著快嗎？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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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每天總要做兩件自己不喜歡的事兒。

「你必須要做的事兒」中，最惹人厭煩的，無非是這些事多是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你覺得苦悶，哭喪著臉做起來，度日如年。然而一天下來，你疲憊又狼狽，回過頭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一天就沒了。

這裡沒有科學依據。從前思思看小說的時候，在看到兩個人的愛情特美好、特順利、特幸福的時候，欣喜之餘總會有一絲恐懼，隱隱覺得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然後越往後看，越被證實。

做事也一樣的。當我覺得一切順風順水、萬事順利的時候，心裡的確有一絲輕鬆。但與此同時也會擔憂，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自己沒有發現呢？怎麼會這麼順呢？這時候，那兩件「自己不喜歡的事兒」，竟可以成為一點安慰。

可能很難理解。每天有兩件「自己不喜歡的事兒」要做，可以讓我看到事情在平穩的發展，沒有過於順或者過於不順，反而讓我感到安心。這裡僅僅是個人觀點。因為我不相信命運會過於眷顧任何一個人而給Ta完全沒有苦悶的生活，也不相信任何一個時刻或者時段可以狂喜到巔峰。有這裡的一點苦悶，我能忍受著，我也就相信其他地方的苦悶，可能就會少一些。

是不是很奇葩。

但每天做兩件我不喜歡的事兒，讓我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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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你最想做的事兒，可能很快找到，可能要找一輩子。

很多朋友會說，咱得趕緊定個目標，趕緊向著目標跑過去呀！但是你發現找了半天還是不明確，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你還在找，然後就說自己是個loser。

社會學家鮑曼指出，我們現在所處的社會是「液態的」（liquid），是一個流動的世界，在這個社會裡，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一切都處於不確定性中。你必須要做的事可能在變，你想要做的事也會在變。可能又有什麼事會衝進來打亂你的節奏，你能怎麼辦呢。

所以，找不到是常態。如果你找到了「你最想做的事兒」，恭喜你，你趕緊奔著它去吧。

重點是，那是你真心想做，不做不行的那種。

六

說得有點亂，但是今天時間不緊，就像這樣隨便說說。

回到最前面的問題，對不起，今天時間有點緊。

我們沒有對不起誰，我們只是有點對不起自己。你焦急地完成一些事情，哪怕那是你想做的事，完成得也不夠愉快。

哪天時間都不會松，哪天的時間都不會夠用。

以下這個提法可能不靠譜，但我目前這麼想來著。

必須做的事，快；想要做的事，慢。

用那些書里的實用技法提高你的效率，讓你的事務性工作儘可能短時高效地完成。而對於想要做的事，不是讓你慢慢地「開始」，而是讓你慢慢地「進行」。

你想看路邊的風景，不是讓你不邁開腳步，而是讓你在風景面前捨得駐足和停留，好好享受。你想學彈鋼琴，不是要求你加緊努力馬上彈出優美的曲子，而是細細感受對音樂的理解，以每天的小積累練成你想要的樂曲，在時間的沉澱中將它深化和表達。你想開公司，不是讓你不馬上啟動，而是細心地學習知識、仔細地觀察市場並和你的團隊相處，在成熟的時候推出你最棒的產品。你想掙大錢，你可以先看看真正富有的人，在物質上有怎樣的策略，在精神上有怎樣的格局。

對於想要做的事，抱著享受的心態去做，努力慢下來。

時間，會給你答案。

儘管我們常說時間像小白馬在細小的縫隙前跑過一樣（白駒過隙），但時間不是馬，不用我們趕著跑啊。

謝謝你，今天時間不緊，謝謝你陪我。

涼絲絲的風∣別怕 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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