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到好處的回應和共情的發展脈絡

作者：Howard A. Bacal, M.D.

譯者：玄淵

策劃：證道心理團隊

在每年一屆的第四次自體心理學會議上，科胡特的最後一次演講中，科胡特(1981)陳述到，在《精神分析治癒之道》一書中所包含的最重要的洞見是「分析最終通過解釋來治癒，也就是說，解釋……」他堅持說，分析家需要從理解到解釋，從展示自己於病人的內心生活、情感、思想、幻想、以及下一步解釋處共調出發。科胡特將從理解到解釋的進步定位為「從低層次的共情向更高層次的共情」的進步，並在接下來的例子描述了在個體中類似的發展：

一個孩子和母親在花園中，小孩子緊緊抓住母親不放。陽光明媚，鴿子在周圍飛來飛去。突然，孩子感到心情愉快，並愈發膽大，他離開媽媽走向鴿子。每走三四步，孩子就回頭看一下媽媽。對此的一般的解釋是，他很焦慮，他要確信他能回到母親的身邊，能夠被母親的臂彎包裹住，能在搖籃里晃晃，等等。

這一點沒錯，但還有更正確的。他想要看見媽媽得意的微笑；他想要看見媽媽看到自己走路時得意的笑容——並不是極好的——在這個時刻，更重要的事情發生了：低層次的共情在抱持和撫摸中得以表達……現在僅是通過面部表情和隨後的話語表達：「我為你而感到驕傲，我的兒。」

科胡特(1981)相信在精神分析中的解釋，如同在孩子發展中的那些事件一樣，起著類似的作用。在這個過程中，「身體性的抱持」和「融合」階段被一種更高層次的共情所取代——話語的解釋，這是比理解層面更進化的心理上的訊息，在嚴重損傷的病人的案例中，這個過程可能會持續很久。

在前面我們已經注意到，科胡特曾在「究竟解釋和關係是不是精神分析治療元素」的問題上，不置可否。儘管他在不同的時期，堅持說，治療的本質在於關係而不是解釋，他仍然篤信洞察的治癒能力。科胡特的最近觀點(1981)，從理解轉向解釋的治療過程的進步，在我們所謂的，病人從低層次向高層次共情的發展網路的部分中，體現了類似的進步，整合了兩種精神分析的方法，確認了許多分析家的直覺信念：解釋和關係都具有治療效果。

這不僅僅在學術或者語義學的層面上，還在我們作為精神分析家和分析式心理治療師對病人的回應方式上有著實踐上的啟示。科胡特(1981)感到，自體心理學的未來研究，應該聚焦於共情階段的連續統一體，「共情的發展脈絡，從早期古老的開端到僅僅是撫摸這樣的高層次，再到僅僅還留有原初抱持共情式理解的交流的痕迹。」

我認為這個論題，可以通過「恰到好處的回應」這個術語來更有效的提出。分析的態度，在沃爾夫那裡是用「恰到好處的回應」這個術語來做如下描述：

對於病人的請求的恰當的回應的觀點，它體驗起來是那麼的巧妙和直接，它必須依賴於當前分析情境、轉移的意義以及遺傳背景的恰當的動力性理解。因此，它與其他的分析性理解和干預並無太大區別。不論是熱情還是不情願地答應，無論是堅定還是猶豫地拒絕，亦或是根本就不回應，這些決定依照分析過程的完全理解，都屬於醫療上的備選行動。(p. 107)

早前，當溫尼科特說到分析家的真正作用並不是提供正確的解釋，而是對病人合適、有用的理解進行回應的時候，他表達了類似的擔憂。在自體心理學的術語里，分析家的回應必須與病人的自體層面相對應——自體客體的組織，或者在自體內部完整、缺陷或者赤字的程度。

在大多數的案例中，這種回應主要通過言語理解來交流。然而，病人總體的變化，需要分析家在回應的辭彙上相應的變化。科胡特(1981)意識到，需要分析家更多自由度來回應對別人的理解，由於有爭議的本質，這樣的一段文字中，並未引起自體心理學家足夠的重視，自體心理學他們不情願採納暴露自己的位置，然而，有些無理的是，不情願採取參與由亞歷山大提出的「矯正性情感體驗」的控告中：

一個人知道的越多，就越少需要焦慮地堅持儀式，因為人知道什麼合適什麼不合適。這個問題與自戀障礙的病人的治療相關，自戀人格障礙患者可能並不能長時間（或許很多年）從解釋中獲益。他們非常需要我們所能集合的最親密層面的共情性理解。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不能自然而然的緩慢前行，我們逐漸進入更高層次的共情。（恰到好處的回應的形式是我們叫做向病人的解釋）

科胡特用一個臨床上的例子來支撐這個矛盾的觀點，這個臨床的例子取自一個極端脆弱的女病人的長程分析：

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她躺在沙發上，突然中斷了早前的分析，她說她感覺像是躺在棺材裡，而現在棺材蓋正在被蓋上……她感到深深的抑鬱，有時我認為我失去了她，最終找到了痛苦的根源並自殺……有一次在她分析的最糟的時刻……或許在分析一年半的時間上，我突然有一種這樣的感覺，她的狀況是如此的糟糕，如你所知，當你談話的時候，我讓你握住我的手指，你感覺如何？或許這對你會有所幫助。這是一個可疑的操作。

我並不是推薦它，但我卻是極度渴望的。我深深的憂慮。因此我在椅子上稍微移動了一下，並給了它兩個手指。現在我將告訴你這個故事是多麼的有意思。因為分析家仍然是分析家，我給了他兩個手指，她抓住了它們，我立刻做了一個起源的解釋——對我自己。這是一個小孩沒有牙齒的牙齦正在鉗制一個空的乳頭。這就是感受的方式。我並沒有說什麼……我對它的反應就如同分析家對我一樣。這再也不再是必要的了。我並不是說把趨勢倒轉過來，但是它克服了一個特定危險的時刻下的困難的僵局，這樣獲得的時間，我們繼續了很多年，伴隨著相當牢靠的成功。

在這種回應病人的方式上，科胡特並不是獨行者。儘管很少有分析家認識到類似的經驗，但是溫尼科特認識到在相似的情境下這類經驗的恰當性：

在兩類病人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一類是在早期的經驗中得到了滿足，這可以在轉移中被發現；另一類是早期的經驗存在缺陷或者扭曲以至於分析家必須成為病人生活中的第一位來補充某種環境的要件。在後一種病人的治療中，分析技術變得非常重要，而在前一類病人的治療中，這些事情都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由溫尼科特提出的重要臨床論題，關係到分析家一邊做出的回應，相對於分析者的自體的組織層面是否被認為是「恰到好處」的——自體客體關係。在這個層面，正如人們所料，這與已經在共情的發展脈絡中已經獲得的位置相對應。

科胡特的病人的空乳頭是一個自體客體的對照，它將滿足吸吮自體客體的需要。（不僅僅是驅力的需要）其他的自體客體需要可能需要一個回應，言語的解釋對於回應來說並不奏效，我們需要研究對病人來說，恰到好處的回應的重要性，例如，由分析家的毯子所提供的溫暖，口渴亦或是導致飲水的眩暈，以及其他的需要都可能與「心理性自體的生存」有關係。

以我看來，並沒有所謂的「參考系」這樣的東西，一個額外的分析或者說非分析，我們偶爾才去做的措施，是為了最終能夠用傳統的方法來恰當地做分析。我們必須用能使我們一起工作的特殊病人溝通理解的方式來回應。這就是分析。

本文選自《Optimal Responsiveness and the Therapeutic Process》

往期論文選讀列表（點擊即可閱讀）：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