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時代的投映，中國兒童劇亟需怎樣的多元進化？

今天是六一兒童節，應個景，再聊聊兒童劇。

現如今，孩子們可以選擇的娛樂項目越來越多元。影視、遊樂設施、互動裝置與戲劇之間的界限在不斷消融、重合。

在各種視覺藝術、多媒體技術迅猛發展的今天，中國兒童劇的最大特點是著力於舞台上營造「視覺奇觀」。舞台美術具有前所未有的影響力，大大激發了觀眾視覺想像力的發展和需求，這本是戲劇藝術發展的客觀趨勢。但同時也陷入了一些空洞炫技、令不少人談之色變的誤區。

筆者常常反思，在電腦特技愈發無所不能的情況下，劇場藝術的創作空間到底在哪？

不少極具想像力的兒童劇作品出色回答了這個問題：劇場應以其獨特的假定性魅力，創造出完全不同於影視以「逼真再現」為特徵的「視覺奇觀」。

無論承認與否，許多標榜「現代戲劇」的藝術作品往往重視形式遠高於重視內容，認為「形式玩到極致」即是內容。但是奇觀形式帶來的震撼，來得快亦去得快。真正經久不衰的經典作品，定然是堅持「形式內容渾然一體」的。其對觀眾的震撼更是心靈上的撞擊。

形與髓的多元進化

在成人的印象里，全球流行的卡通人物都有一個老套路，例如迪士尼出品的經典電影《白雪公主》《睡美人》等，屬於公主被王子拯救的階段，女主角們靠著各種外掛加持，就有機會嫁給王子。她們的角色常常被固化，像是被批量生產的商品，被一個接一個貼上善良、美麗、溫柔等標籤。

迪斯尼電影《美女與野獸》

不知大家是否有感受，近年來的卡通電影中的人物性格有了極大變化。1991年的《美女與野獸》讓受詛咒的變成王子，而拯救者是一個完全平民屬性的女生。

到了2013年風靡全球的《冰雪奇緣》，公主進化的不再需要王子的拯救，甚至她不需要王子也能幸福生活下去，她不再是命運無辜的受害者。

迪斯尼電影《冰雪奇緣》

時代在變化，一代代人的三觀也在變化。如果不結合時代去創作，很難擊中新一代觀眾。

兒童劇亦是如此。

戲劇觀念的每一次變化，都是時代的投射，也是戲劇對時代變化的應和。

正在中國巡演的百老匯音樂劇《魔法壞女巫》，在魔幻、幽默、娛樂性的糖衣外觀下以暗黑現實和解構經典為內核。其包含的主題，不僅是一對女孩的友誼。在密集的多線索劇情中，還有政治操縱、意見領袖、種族平等、動物保護主義等等各式各樣的內涵，使內涵解讀有了多元化的可能性。故事以兩個女孩成長中的友誼為核心，她們通過彼此觀照，發現了自己的不完美，使得每個觀眾能在故事中看到自己。

《魔法壞女巫》劇照

劇中通過展示不同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反覆探討是正義和邪惡，外貌與內心。西方女巫在傳統價值觀里是邪惡的，劇中有不同的解讀——實際她只是在過程中發現了很多殘酷黑暗的事實，她努力想為這個世界創作一些美好，在這個過程中她被誣陷成為一個壞女巫。

這個劇的女主人公是一個非常獨特的形象，不漂亮、不受歡迎、因為綠膚色而備受歧視，但卻勇敢的探索自己的人生。哪怕這個過程中被所有人誤會、詆毀，但仍堅持自己。主創們希望觀眾看到這部戲後，第二天回到工作、生活中看到被欺負、孤立的弱勢群體，會反思、給予關懷。很多孩子本身喜歡傳統的美麗公主裝扮，這可能會改變很多小朋友的審美，引發對外貌的思考。

很多好萊塢大片都有一個大團圓的結局。但是生活根本不是這樣的。劇目在創作中無論過程中有多麼情節起伏，最重要的點都是立足於現實，並不總是充滿了夢幻的色彩，有很多困難和現實的問題需要解決。尤其兩個女主角在面臨諸多挫折和困難下仍然勇往直前，這種精神是值得我們欽佩的。

以上這幾點，即是此劇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

《魔法壞女巫》劇照

國內兒童劇的主創與家長們，往往合力充當孩子的「廣電總局」，把「安全」從最低標準升格為最高標準。

在「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指導思想之下，向兒童提供所謂的百分百安全的戲劇內容，剝奪兒童形成判斷力的機會，剝奪兒童在劇場中體會高級、多層次、多角度情感的機會。

孩子們在談起最喜歡和最不喜歡的教育、娛樂內容時，都喜歡幽默、驚喜、有更多可能性的，如同學校里最受歡迎的老師永遠是能夠把知識講得很有魅力、很有張力層次、聯繫生活實際的老師；他們最討厭那種把他們摁在座位上，刻板、重複得講述書本東西的老師。

兒童劇，更是如此。

太多家長表示不太願陪孩子看兒童劇。因為市面上大多的兒童劇劇情雷同，表現形式沒有創意。很多劇中都有成人化、程序化的情節，套路化的老噱頭幾十年不變，輕視對孩子的審美教育。

這樣缺乏創新的兒童劇，怎能提供給孩子。

給成年人看的戲劇，主創人員都會想方設法地創新，用各種表達方式來感染觀眾。但是兒童劇卻沒有得到同樣的待遇。

孩子們的思想成熟度遠超於成人居高臨下的想當然。他們更敏感、更迅捷、更廣闊。

孩子處於各種感知能力發育階段，是更嚴苛的觀眾，為兒童劇創作應比為成人創作有更多觀念技術的考量。

缺乏挫折的兒童劇

3-8歲是幼兒社會性發展的關鍵期。孩子的集體活動最為集中，社會性發展最快。為這個年齡段的兒童劇創作，重在故事性，劇中鮮明的角色、流暢優美的語言表達，能讓孩子投入劇中角色去感受，學習如何面對困難，面對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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