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翻譯的壯美新世界

按：本文是我所著的《翻譯新視野》（山東教育出版社2010年5月出版，初稿完成於2008年）的最後一個小節的內容。如今，在機器翻譯（MT）突飛猛進的背景下，重新讀這一段文字，我仍然覺得這一章節比較有前瞻性，特轉載發布，與大家分享。

[……]許多人，包括譯員和翻譯理論研究者，對MT的未來持悲觀的態度。例如，Craciumescu 在其論文中宣稱：「…both MT and CAT show that neither is efficient and accurate enough to eliminate the necessity for human translators。」 （不論是MT還是CAT，效率和準確性都存在欠缺，無法消除對人工翻譯的需求。）

奈達也曾指出：

他還說：

The human brain is not only digital and analogic，but it also has a built-in system of values which gives it a componentially incalculable advantage over machines。Human translators will always be necessary for any text which is stylistically appealing and semantically complex—which includes most of what is worth communicating in another language。(2001：5)

人類大腦不僅兼具數字化和模擬化，而且還有一套內置的價值系統，使其具有超越機器的某種無法計算的優勢。對於任何文體上引人入勝，且語義上複雜的文本來說，人工譯員永遠是必須的。而這種文本恰恰包含最值得用另外一種語言進行交流的內容。

此外，國內一些研究者也認為MT不可能代替人工翻譯，而且也不存在這一必要性。

奈達等對機器翻譯的觀點，與大多數研究者所持的認識所犯的錯誤類似，即人腦具有某種非物質的神性。但是，腦科學的發展越來越向我們揭示出，人腦也不過是由原子所構成的物質的器官。構成人腦的原子，與構成樹木、山石、金屬的原子沒有區別。人類大腦的「神性」或「超級能力」，不是超自然的神性，而是來自其高度的自組織特性和複雜性。人類大腦上至今仍籠罩著神秘的光環，只不過是由於我們對自身的認識尚不夠深入。

人類對未來的預測很難準確。大多數人在預言未來的時候往往過於看重傳統的延續，忽視發展的可能。好在人類中畢竟還有一小部分敢于思考，敢於實驗，並敢於探索未知領域的人。如果沒有這一部分人，很難想像我們能擁有如今所看到的所謂現代科學。不論一部分人多麼保守，科學與技術的發展將最終令他們改變觀點。例如，當電子計算器剛出現的時候，針對到底是否該允許學生在數學課堂和考試中使用計算器就曾有過激烈的爭論。現實的發展證明，越來越多的人認為我們完全可以接受計算器進入課堂，使人類的大腦可以擺脫繁瑣的加減乘除計算，去關注更重要的東西。另外一個令保守人士焦慮的現代科技潮流是帶有拼寫檢查功能的文字處理軟體日漸流行。在南京大學舉辦的一次有關計算機輔助教學的研討會上，我曾作過一個引入CMM規範建立CAI開發標準模式的報告，報告後一個與會的研究生問我如何看待文字處理軟體的拼寫檢查功能對學生拼寫能力的負面影響。我的回答是，隨著科技的發展，計算機，或說計算，將無所不在，人們最終會像對待計算機一樣，理性寬容地看待拼寫檢查軟體。歷史已經證明，我們可以允許計算器進入數學課堂；歷史也已證明，不論我們對毛筆如何懷念，它已經不再是主流的書寫工具；下一個令我們唏噓不已的犧牲品會是什麼？筆和紙張？

因此，我相信，在翻譯實踐領域，會發生類似的現象：面對保守人士的焦慮和懷舊，機器翻譯將迅猛地深入我們的社會生活，雖然人工翻譯更優美，更深刻，但廉價且實用的機器翻譯必將成為社會中翻譯活動的主流。此外，腦科學的研究也揭示出，人類大腦的各種思維活動，都是基於腦細胞內的化學反應——這和計算機中以0和1表示的關與開兩種狀態沒有本質的區別。例如，病理學家Susan Greenfield指出「…… 大腦從根本上說是一個化學系統——就連腦電波也產生自化學反應。」(http://www.sirc.org/about/susan_greenfield.html)。那麼，計算機能否具有人類大腦那樣強大的思維能力？其實，這個問題應該這樣問：計算機何時能具有人類大腦那樣強大的思維能力？

目前，TM是我們走向MT的過渡階段。這裡我們要感謝計算機軟體工程師所付出的想像力、辛勤和智慧，是他們使得翻譯職業的工作方式，取得了巨大的改觀。同時我們可以預見，在今後50年中，MT系統將在互聯網翻譯和語音翻譯領域得到廣泛的應用。對大多數只會一種語言的互聯網用戶來說，目前尚不成熟的互聯網上的機器自動翻譯已經在給他們提供有用的參考，而且將來必定會走向成熟，變成可靠的參考。對於此類日常信息翻譯的應用，僱用專業譯員來翻譯不論在經濟上還是效能上都是不現實的。像Systran這樣的翻譯系統，會隨著計算技術的進步和人類對大腦認識的深入而不斷演化，提供越來越好的自動翻譯服務。

另外，一種正在浮現的技術——語音翻譯——也展示了光明的應用前景。據報道，中科院2001年啟動的C-Star III項目於2004年結項。該項目的目標，是開發多語種的翻譯系統，為酒店訂房、票務、貨幣兌換等特殊場合的應用，提供可靠的口譯服務。(http://www.chinatranslate.net/IT/it100_39.htm)。這一系統是目前的研究熱點之一，即針對特殊場合的語言應用——一種受控的語音系統——開發專門的自動翻譯軟體。

同一份報道也提到，微軟中國研究中心的周明指出，自然語言的處理所面臨的惟一困難，是其本身所具有的高度複雜性。而藉助越來越先進的計算機和不斷改進的演算法，人類最終將能解決自然語言處理所面對的這一難題。

因此，我們有理由用以下樂觀的論斷結束本書：MT終將取代HT。這對人工專業譯員來說，不是什麼好消息，但對整個人類而言，卻是一個壯美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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