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應聘攝影記者？對不起，沒有這個崗位了！

來應聘攝影記者？對不起，沒有這個崗位了！

安光系

最近回國，許久沒有更新。

回國後，才發現自己成了傻子。回來之前，自己還專門帶了一部分現金，準備應付在中國的日常開銷。結果，自己倒成了」劉姥姥「，發現中國就是一個」大觀園「：哪兒還用什麼現金，到處都是微信或支付寶的二維碼！只要用手機一掃，無論你是買個包子還是買點兒水果，一切支付都可以解決。

中國人的手機支付系統，提供了全世界最方便的服務。離開中國七年，變化如此之大，讓我始料不及。

讓我始料不及的，還有滿街頭的免費自行車。那天早上，前領導C副總電話我交待我說，下個軟體，就有免費的車可以用。我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憑什麼下個軟體就有免費車可以用？後來才恍然大悟：全上海都是免費的自行車可以騎。

英國和中國，差不多有10年的差距。我認同前領導所說的話。再不回來，10年估計都不止了。

還有一天與前同事劍平和趙昀相約，回到原來的單位看看。原來工作過多年的報紙已經關了，現在改做網路，也就是當下頗有名氣的澎湃新聞。劍平現在是視覺中心的負責人，趙昀則是直播這一塊兒的負責人。

兩位同事給了我一些禮物：

一個禮品袋，裡面有《東方早報》創刊號第一期和最後一期的報紙。2003年4月5日，我從武漢辭去工作，前來這份報紙應聘攝影記者。當年的7月7號，東方早報創刊。這份號稱要做百年大報的口號，僅僅持續了13年多。

一個三角架、一部手機、一個耳麥和一個直播用的媒體標誌。這是趙昀希望我以後在倫敦為現在的澎湃新聞網做直播連線用的全部設備。東方早報停止印刷後，原班人們轉入現在的澎湃新聞。在回國之前，我已經在倫敦為他們做過三場直播，主要的設備，就是一部手機、一個自拍桿、一部帶有話筒的耳機。這三場直播分別是一次英國大選和兩次倫敦高樓大火。在直播中，我得手持自拍桿，面對手機，出現在新聞現場，一邊描述現場畫面，一邊再加入新聞事件的背景和相關信息。

一部相機。劍平暫時借給我了一部6D的機身，是希望我以後能給他們再拍些視頻使用。趙昀另外幫我買了一張用於無線傳輸的卡。方便在現場採訪時，可以把相機里的照片，同步到手機上，最快的速度傳給他們。

這就是新媒體時代，一個記者所需要的設備。

「我們現在沒有攝影記者啦！」 臨走之前，劍平有些得意地跟我說。看我有些不太明白，他進一步解釋說：現在的攝影記者，全部轉成視頻記者啦！現在已經不存在攝影記者這個崗位啦！

作為一個老攝影記者，我得承認，這句話對我的打擊是巨大的。一方面，自己工作的報紙不存在了，另一方面，當年自己能懶以生存的攝影崗位也不存在了。當人回到中國，已經沒有了生存的基礎，心裡越來越沒底氣。

「老安，你對著鏡子看看，咱都老成啥樣了！」 一位前同事，從別的崗位也轉型成了視頻記者，那天夜裡，他在電話里跟我嘮叨著。」現在都是80後、90後在做新聞了，也許在領導眼裡，就沒有咱們什麼事兒了！「

這裡面會有兩個理解。一方面，為適應新媒體需要，澎湃此舉也許是為了適應當下網路傳播的需要。也就是說，靜態的影像未必能成為網路傳播的主流，而當下網路似乎更需要視頻來拉動流量。

另一方面，我還是有些惋惜。一部分人轉型去做視頻，我並不反對。但如果全部把攝影這個崗位拿掉，我則會保留一部分意見。因為，作為一個當年最重要的新聞兵種，新聞攝影仍有著不一樣的優勢。只要你有思想，即使是用靜態的影像來表達一個故事，也同樣會有力量。

視覺直觀、現場可證、瞬間永久。最後四個字，是視頻和靜態照片的區別。既然有區別，它就有存在的必要。

回到中國，轉了一圈，我才知道：中國已經不是那個中國，媒體已經不是那個媒體了。而我，已經被這個時代遠遠地扔在了後面。

我其實很怕。怕自己被這個時代淘汰，怕自己再也融入不了中國。我還怕自己在別人眼裡，已經成了當年自己所討厭的人的樣子。

我得努力。

2017年6月27日凌晨草於北京。

2017年，倫敦恐怖事件中在現場採訪的攝影記者。安光系 圖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