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山古城遺址

有些隱秘的東西

正銷聲匿跡

有些卻註定大白於天下

從時間的一端

意外

鬆開纏緊的時光——

在中山古城遺址

一個王像一匹馬仰天長嘶

一個古國

揭下震世的神秘面紗

在中山古城遺址

我反覆將一個疑問提起

正如將一個驚嘆反覆掂量

荒野之丘

何以掩埋兩千年前的人煙

不發出些許聲響

而我放大目光

也無法數清古靈壽城池上

一輪中山明月

漫遊的影子

只有在青玉帶鉤的毫光里

辨別一枝芙蓉

繁盛的歲月

青銅的鈕鍾

尚有擊打而起的餘音

誰能和我一樣

識聽中山王揮指一彈

而這聲清越

在尚亡國的哀樂里

嘎然而止

——彷彿一個濃重的伏筆

2017.6.27

古中山瓦

它來到我的掌心，驚愕中

我摸到一位老者的聲音

嵌在殘缺的瓦藍里

流動著波紋

我甚至聞到一雙手沾滿泥腥

在瓦模上飛快地拍打

細抹

最後，留下瓦面

燒透的指紋

更難以置信

我握住，一個手工業者

有力的血脈和體溫——

他伸過來的手臂

兩千多年了

不腐，不滅

這天他寄身於作坊

而我手捧一塊古國的瓦片

剛從他神秘的國度穿越而來

身後那聲蒼老的咳嗽

清晰可辨

2017.6.23

後記：2017年6月18日，在古中山遺址，振海兄將他在田間撿的一塊中山殘瓦相贈。

中山王墓

我們將以荒涼的角度

探視一個王的九泉

我不確信，可已隨行人進入

站在土坑高處

頹廢的墓室

無論如何不可聯想

這就是王陵？

頂棚的陽光投下略顯暗影

投向空蕩的墓心

隱約濺出

一坑沉睡千年的時間

手握中山侯鉞

一躍而起

一個王的威儀是有重量的

他所埋葬的時空

也是有金屬光澤的

不全是他陪葬的奇珍

轉身退出時，墓底

幾叢青草長得有些怪異

而它們並沒覺得

2017.6.24

山字形器

它佔據歷史的天空一角

刺破壓低的風雲

它青銅的投影

閃耀威嚴

山神

在它高高的頂端

俯視眾生

正如一個國

在它國徽的莊重下

護佑子民

它神秘呈現

又神秘隱遁，潛行於地下

為最後的哀慟招魂

它一定繫緊白色的長麻

像我，突然在此時此地繃緊

重見天日的眼神

2017.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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