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角鬥士是戰俘和罪犯，並非體育英雄

幾個世紀以來，在羅馬帝國時期圓形角斗場上演的血腥角鬥士戰鬥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但這也正是羅馬人無法理解之處。

角鬥士是獨特環境下的產物，只能在相當特定集合的宗教、社會、法律、政治以及經濟環境下才會存在。因此在此之前或者之後我們再也沒見過類似的景象也就毫不出奇了。承認這一點同樣也是承認他們僅僅部分為我們所理解。

credit: 煎蛋畫師六翼

顯然昆士蘭博物館並不認同這一觀點。這個博物館在上周開辦了一個新展會——角鬥士：羅馬競技場的英雄。該展會收集了義大利博物館的117個物品，最顯著的就是一些羅馬競技場的收藏品。亮點包括某些保存得很好的和精緻裝飾的角鬥士頭盔、龐貝的盔甲碎片以及描述戰鬥場景的精雕細琢的浮雕。

雖然單個物品的質量都是毫無爭議的，當然值得入場費，但展會的宗旨架構就大有問題了。

這不是一個被懷疑和不確定性困擾的展會。展會堅定地知道角鬥士是哪些人以及代表了什麼——在展會的公開展覽板上，角鬥士是古代世界的「精英運動員」。如果你願意的話，這一古老事物可以比作今天風靡的MMA中的選手。

運動類比在這個展會中到處可見。觀眾們常被代稱為「粉絲」，展會目錄上承諾這是一個「談及現代運動和體育文化中諸多問題」的展會。

有時候，這個展會就感覺像是從現在的電子遊戲文化中找到的線索。不同角鬥士的特殊武器被清楚地講解，遊客們被引導關注於有網的角鬥士(羅馬時期稱為漁網鬥士)和全副武裝的角鬥士(追擊鬥士)誰會贏。展會的後續電子遊戲可以很容易想像了。

惡棍而非英雄

當然，角鬥士戰鬥在古羅馬是很流行的。在羅馬帝國的每個省都能找到角鬥士的證據。

這些戰鬥最開始是配對對手之間的比賽，作為致敬死者的葬禮的一部分。但隨著時間推移，其受歡迎度也不斷增加。到了羅馬帝國時期，場中可能涉及數百個角鬥士，持續長達100天。

這些遊戲絕非簡單的角鬥士戰鬥表演。在最精緻複雜的時期，涉及到狩獵、罪犯處刑、洪水泛濫決鬥場中的海戰、音樂表演以及舞蹈。

昆士蘭博物館並非首個試圖將角鬥士理解為體育英雄的。但這樣的類似造成的問題遠比解決的多。

大部分角鬥士要麼是戰俘要麼是判處死刑的罪犯。角鬥士是底層中的底層：暴力殺人犯、竊賊以及縱火犯等。即使是聲名最為狼藉行為最為不端的足球隊也不會想要這樣的人。

古羅馬的角鬥士被認為根本不可信任，不受到法律保護。將角鬥士認為是在死亡隊列中的囚犯，比將其認為是有網和三叉戟的大衛·貝克漢姆要有用得多。展會中有一部分鼓勵小孩子穿扮為角鬥士，使得任何可敬的羅馬父母感到驚駭(即便如此，還是有趣)。

昆士蘭博物館無法逃避角鬥士低賤、奴隸、罪犯性的起源，但卻表明某些自由公民為了追求「永恆名聲和榮耀」可以隨意選擇成為角鬥士，試圖藉此淡化我們的這些觀念。事實上，這種公民角鬥士的證據非常之少。幾乎可以肯定正是極度的絕望而非被後代銘記的慾望驅使他們進入角斗場。

在另一點上，展會表明角鬥士反映了保衛帝國的士兵們的優點。這樣的說法會使得任何有自尊的士兵都不會去拿起自己的短劍吧。

上帝與怪獸

將角鬥士戰鬥表述為體育還不可避免地減弱了其中的宗教意味。這個展會包括了某些來自帕埃斯圖姆的難以置信的墓室壁畫，闡述了亡者葬禮上的角鬥士戰鬥起源。這些藝術品非常好，值得為更多人所知，但這對現實的關於角鬥士的另一種相反描述並不具有衝擊性。

角鬥士戰鬥一直都是宗教事件。每天，這個遊戲都會以帶神壇祭祀的「莊重遊行」為開始。角鬥士本身也與羅馬關於帝王、死亡以及凡塵與不朽之間關係的宗教體系牽連極深。這些場面是鮮血書就的羅馬佈道辭。

將角鬥士視作體育英雄的最後一個問題是這樣會把他們的戰鬥與遊戲中其他組成元素獨立開來。狩獵和罪犯處刑也是同樣受歡迎的，可能甚至還要更受歡迎一點。他們並非主要事件的開場或者中場娛樂。

罪犯處刑可能會涉及奢靡的神話般場面。罪犯被穿扮為大力神，被活生生燒死。伊卡洛斯對太陽的致命追逐可能會向觀眾重現。
自然，這些精緻可怕的事務相比相伴的角鬥士更容易吸引古代作家的注意。富裕的羅馬人似乎更關心獲得適合這一場面的合適罕見動物。

對於觀眾之中較為貧窮的成員，狩獵的吸引力更強。一般這些動物肉都會被分發給觀眾成員帶回家。他們看的是自己的晚餐在自己面前被屠宰的場景。

展會中最迷人的物件之一與角鬥士戰鬥並不相關，而是這類狩獵場景之一。這是一件公元2世紀的鑲嵌細工，似乎描繪了一個女性獵人面對巨大老虎的情形。這個女人是誰？女性獵人的證據(正如女性角鬥士)實際上並不存在。她是某個神話場面的一部分嗎？假裝亞馬遜女戰士的女人？或者是女裝大佬？這到底是不是源於真實的場景呢？

她是一個謎，提醒著我們羅馬戰鬥場景吸引力的真正秘密在於其引發的問題比答案多。

本文譯自 conversation，由譯者 CliffBao 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發布。Alastair Blanshard(昆士蘭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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