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微寫秀：生命，生命

微寫秀 生命，生命

文/郝雪峰

1

花語叮噹

那堆月季是怎麼開的？簡直像一群活潑的孩子，在校園的一隅撒野了，紅的、粉的、黃的、白的……笑逐顏開。是的，它們在笑，一朵一朵的，異常興奮地笑著。我愛站在它們面前觀看。每次觀看，彷彿就聽見鑼鼓喧天，厚重的絲絨帷幕緩緩拉開，它們就要來一場旋舞，給我看。它們花瓣間藏了生動，藏了語言，借著香，繞繞牽牽的，像蓄著一段暗生的情愫。這段情，從夏到秋，甚至立冬時，還訴說著——我一直記得的。

2.

人與花心各自香

它生病了，醫治無效，我將它送之門外，遇上老劉，他說就放草坪的樹坑那吧，澆了水，隨它的命去，那麼多鳥，會把它醫好。老劉愛花，心善，對於一棵有病的花也憐之。我看了它最後一眼，離開了。每天上班、下班，都要走過去看它是否活著。它就像在我家裡一樣，拖著病體努力地生，總有新芽冒出。第四天，它不在了。老劉說，它有了新家了。我說不出心裡的滋味。我記得，我有花，名桅子，心跟著它的香，甜過。那味，率真，濃烈，應了那句詩：人與花心各自香。於我，是一段暖暖的時光。很容易讓我想起一些人，想他們的好，他們的不好，懷著感恩的心……

3.

一場讓人垂淚的生命舞蹈

曾站在它的對面，看它一樹繁華，滿不在乎地開著。現在，它又開始落花。落花時，如仙女一般，抓了大把大把的花瓣自高空飄下，紛紛揚揚，洋洋洒洒，四散飛去。這讓善於做醬的廚房愛好者，很是憐惜。說到這，我卻敬佩起它來了。它從水泥地里鑽出，多少年，無需照料，生存環境簡陋，每年五月，便開那麼多花，又長得那麼高大，我認為它是美的——樸素、強大、堅韌。 風把它的花瓣吹到我的臉上，頭髮上，落在我的手心裡。我又想起它初始滿樹雪白的花串，質地柔嫩，讓陽光也為之黯然，便想去抱抱它，抱住它的蒼黑，滿樹裂紋的樹榦，然後再流下淚來。 它，是一棵槐樹。

4.

生命的華麗退場

你叫綠鑽。

我遇到你時，還穿著大棉襖。那是，12月，風很凄厲，嗚嗚嗚地從耳旁吹過。

你待在路邊，在風中，那一個大耳朵似的葉子，一扇一扇的。灰暗天底下，你，翠綠翠綠的，像綠寶石。我撿起你，插在我包包的一側，拉上包鏈，只露著你的一個綠葉子。

我就這樣帶著你回家。路人很驚奇，問，它會活嗎？我笑笑，說，會的。他們的目光里，藏著不可思議。

我把你泡在一個水瓶里，放在卧室的窗台上。窗外，經常飄點雪花。有陽光的日子很少。春天在哪？我在心裡為你呼喚著它。

當窗台上陽光，鈴鐺似的在你的葉子上搖著時，你的氣根處，露出了點白。終於，你醒了！你，在陽光里拔節而長。

天氣暖起來。你的根有兩三寸長了，還不止一根。你的顏色，仍翠綠翠綠的，綠得奢侈鋪張，叫我歡喜。我信那句話：生命是你的，你做主。

你的學名叫「綠鑽」，像極了綠鑽石。

鮮嫩的，簇新的春天來了，我將你移入盆土裡。我看不見了你的根，好焦灼。只有從你的精氣神里判斷，你活著。

梨花開時，你的新芽從泥土裡鑽出來，像極了你的綠，還綠中帶點新綠的淺黃。每天上班前，看你，路上想起你，獨自微笑好久。傍晚回家，見你葉子上馱著夕陽的金粉，心裡又積蓄了說不完的喜悅。

飽滿的夏來了，你的孩兒早已長得歡歡實實的，每天在歌唱。可是，僅一天功夫，你憔悴了，落葉的黃，染了你的臉堂。我不禁要為你寫下上面的文字，告訴人們什麼叫華麗的退場——那是生命燦爛後的靜美離去。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