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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給不了,他卻讓我去找別人太窩囊了

房間里的燈光,灰濛濛的。

沙發上,雲念離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鋼筆。

手,不住顫抖著。

「怎麼?捨不得了?」冷厲南話音冰涼,陰鷙的眸光落在她那張泛起蒼白的小臉上,話里流露出幾分嘲諷。

他看到了,她在顫抖。

雲念離咬了咬唇,蒼白的小臉上,泛起苦澀。

「厲南……」

她的話音,顫顫巍巍的,好似正在波動的琴弦。

「嗯?」

男人坐下,點了支煙,慢條斯理地應了一聲。

「還有挽回的餘地么?」她柔聲問,強忍著眼底的淚水,文件上『離婚協議書』五個字,生生刺痛她的心。

「呵……」冷厲南笑。

「雲念離,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耍什麼花招?」他話音低沉,如若幽潭一般的眼眸,要將她吞噬其中。

雲念離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再度顫抖著手,拿起了桌上的筆。

簽了吧,簽了,就解脫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可是,掌心裡密密麻麻的汗滑落了手中的鋼筆。

冷厲南看著這一幕,免不了多出了幾分冷笑。

「這房子,還有我一半的財產,都將會成為你的,有什麼不好?」他問。

睥睨天下的眸光里夾雜著他一貫的霸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時至今日,冷厲南就是這樣看她的么?

水性楊花,貪婪自私,這些形容詞,結婚的這一年來,她沒少聽過,可是,只有雲念離自己心裡清楚,她靠近他,從來不是為了他的錢財。

她愛他,從五年前的那場陰謀過後,她就毫不猶豫地愛上了他。

半晌。

她才終於鼓起勇氣,看著他:「厲南,一天好不好,就一天,明天他就出獄了,我想,你能陪我去接他……」

她口中的『他』是冷厲南的表弟顧成川。

雲念離幾乎帶著哭腔。

冰冷的空氣里,是小女人柔柔弱弱的聲音。

冷厲南微微一頓,笑了。

「哈哈……」

他的笑容,冷若冰霜。

顧成川,又是這個名字。

一年前,看似光鮮的顧家成了『空殼』。

為了救顧成川,她嫁給了自己。

如今,又是為了他?

冷厲南非常不滿,她究竟把自己這個丈夫當成什麼了。

「時至今日,你還要自取其辱么?」他問。

雲念離咽了咽口水,終於拿起筆,顫抖著寫下了一個娟秀的『雲』字。

冷厲南,從此以後,你我各安天命。

「不,等等!」他一把將她手中的鋼筆搶了去,激烈地動作嚇到了她。

雲念離錯愕地轉過臉去看著他,男人星眸閃爍,笑了:「你說的沒錯,明天他就出獄了,我倒要讓他看看,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被我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樣子!」

他冷冷地說。

聽到他悠然的話音,雲念離猛地一怔,後知後覺地看著他。

冷厲南就這麼恨她?

「厲南,當我求你了,別再傷害他了好么?」

她帶著幾分懇求,倔強地用貝齒咬著下唇。

即使是在求饒,她也沒能放下身上的高傲。

保持著平靜的冷厲南湊到她略顯蒼白的小臉面前,他勾起她的下巴,眼眸里,幾分嘲諷:「雲念離,傷害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他冷笑。

「當初是你無所不用其極地嫁給我,你才是他愛的人啊!」他清冷囂張狂妄的笑容,彷彿將她推向萬丈深淵,沒有人比冷厲南更加了解,一個男人失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冷厲南此時近在咫尺,他周身散發出的冷意,讓雲念離不住顫抖。

女人像小貓一樣,往後縮了縮,對上他的眼眸:「不管怎麼說,他是你的弟弟!」

她的話音,輕如羽毛。

望著冷厲南近在咫尺精緻的面孔,雲念離呼出了一口氣,她覺得,渾身都涼透了,可是,再多的痛都敵不上此時支離破碎的心。

冷厲南修長的手指勾著她的下巴,眸光陰鷙。

他說:「是,他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更有權力決定他的生死!」

薄涼的話音,落在雲念離心口的地方。

拾起眼底的那一抹慌亂,她往後縮了縮:「生死么?」

問到這句話的時候,她覺得冷厲南太囂張了,因為……

當年,他的摯愛在他面前香消玉殞的時候,他若真的能夠決定生死,也就不會有今天了。

聽出了雲念離話里的意思,怒火,從冷厲南的眼眸里升騰而起。

他一手卡住了她纖細的脖子,對上她的眸子,冷聲:「雲念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為顧成川出來了,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我告訴你,離婚協議還沒簽,你還是我的人,休想從我的手掌心裡逃出去!」

聽到他的話。

雲念離笑了,他以為自己喜歡顧成川?

她的笑容,讓在怒火當中難以自拔的冷厲南無所適從,可是,他不會表露出來。

男人原本已經在剋制的怒火,徹底升騰,目光如炬一般:「賤人!」

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突然覺得這都是她算計好的,用顧成川讓他改變要離婚的想法。

雲念離認識冷厲南五年了,他很少這樣,看來,自己真的把他惹怒了。

她抿著薄唇,眸光黯然:「既然知道我賤,你又何必留在這兒呢?」

她停止了笑容,冷聲問。

冷厲南眯了眯眼,冷然。

他鬆開她的脖子,雲念離還沒來得及舒上一口氣,就感覺到他溫熱的大手在自己的腰上不安分地磨蹭著,她一驚:「冷厲南,你做什麼?」

他的羞辱可以忍,可是,侵犯不可以。

看到她的警惕和戒備,冷厲南滿意地笑了,好像,他又贏了!

「做什麼?雲念離,行駛你做妻子的本分!」

聽著冷厲南冰冷的話,她心下『咯噔』一沉。

雲念離,行駛你做妻子的本分!

結婚一年,他都沒正眼看過她,現在這算什麼?婚內強(qiang)奸么?

「你放開我!」她本能地掙扎了兩下,細微的動作卻激怒了冷厲南,他虎軀壓下,將她抵在皮質沙發的靠背上:「怎麼?欲擒故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猶豫的那個人是你,現在假裝清純的也是你!」他篤定。

男人羞辱性的話語,在雲念離聽來分外刺耳。

她貝齒死咬著薄唇,倔強的望著他,眸光里滿是憤怒。

一步又一步的忍讓,並不代表她的懦弱。

作為雲家老夫人親手培養出來的人,冷厲南不相信,她會就這樣任人宰割了,她的忍耐力,似乎出奇的好。

可這次,雲念離選擇了沉默,她不想激怒面前這個已經失去理智的男人。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冷厲南有點失望:「看來,被我說中了!」

他多出幾分得意,撕開了她身上的襯衣。

光滑細膩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兩個人同時抽了一口涼氣,雲念離是冷的,而冷厲南,他自然不會想到,這個『飛機場』竟然這麼有料。

「冷厲南!」她慌了神。

對她的話,他卻置若罔聞,伸出手,箍住她的兩條藕臂,隨後,非常滿意地笑了笑:「你說,要是顧成川看到你這個樣子,會不會惱羞成怒?」

他問。

聽到顧成川的名字,雲念離向後縮了縮。

她愛的人是冷厲南,可對於那個陽光一般的少年,她只能將他的好,埋在心裡。

「說夠了么?」她終於有些無助了。

為什麼,每一次,在冷厲南面前,自己都要丟掉本該有的尊嚴。

「怎麼?這就忍無可忍了?」他嘲諷而又囂張的笑著:「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想方設法地接近我呢?」

「……」

雲念離萬般無奈,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冷厲南那隻不安分的手上,他對她恨之入骨,這樣的行徑,無異於對她的羞辱。

「怎麼不說話了?我……」

冷厲南被她的話,打斷了。

「你住手,信不信我告你婚內強(qiang)奸?」她冷聲,抑制了許久的怒火,終於在那雙澄澈的眸子里蔓延開來。

可笑之至。

冷厲南將薄唇湊到她的耳邊:「雲念離,整個京城都是我的天下,你一個小小的律師,能奈我何?」

他話里多出了幾分挑釁。

雲念離緘默。

是啊,他冷厲南在京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向來都是別人對他避之不及,自己就算天大的本事,也不是他的對手。

雲念離顫抖著,強忍著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厲南,一定要這樣么?」

她問。

話音里,彷彿帶著她對他僅剩下的希望。

冷厲南聽著她的話,笑了:「雲念離,這不就是你等待許久的么?別在這裝模作樣,當了婊(biao)子,還想立牌坊!」

他冷呵。

她死死地咬著薄唇,就好像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一樣。

看著她倔強的模樣,冷厲南微微一怔,他伸出手,重重地捏住了她的臉頰:「對你而言,成為我的女人就這麼委屈么?」

他問。

雲念離吃痛,眼眶紅潤,艱難的從口中擠出一句話,「冷厲南,京城想要爬上你的床的女人數不勝數,可其中並不包括我!」

她倔強的話,又一次點燃了他的怒火:「不包括,還是不屑?」

她抿著唇,不再說話,不論冷厲南怎麼羞辱她,都不為所動,冷厲南暴怒,將她身上的白色襯衣撕成了碎片。

「雲念離,我給了你所有的希望,現在,我要你絕望!」他冷冷地說。

她閉目,一滴清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卻被他含住了。

冷厲南在笑,笑她這麼多年做了那麼多無謂的掙扎,最終還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雲念離,在這一瞬間,她知道,原本如履薄冰精心維繫的婚姻,在這一刻被他擊得粉碎。

…………

清晨,桑榆漫過窗外的樹葉,照進了房間。

屋子裡,空蕩蕩的。

卻還殘留著屬於冷厲南的味道。

整整一夜,雲念離把身上的力氣都哭沒了,公寓里的地上,還散落著被他撕碎的衣服,昨天的一切,依舊曆歷在目。

一年婚約,她自然想不到,到頭來竟然晚節不保。

冷厲南去了哪裡,她不知道,也從來不會多問。

艱難地從床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走進了浴室,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只覺得頭皮發麻。

渾身的淤青,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她,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雲念離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將那層膜看得多麼重要的人,可為什麼那個人一定是冷厲南?

她一遍又一遍地問,為什麼那個人是他,為什麼是她深愛的那個人。

如今,所有的美好都毀了。

「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讓我親愛的弟弟等急了,不知道他會怎麼想?」隔著浴室的玻璃門,冷厲南冰冷的話音傳入耳內。

她拿著毛巾的手,微微顫抖兩下。

她沒想到,他竟然沒走。

「好,我知道了!」她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看來,冷厲南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羞辱她的機會。

半個小時後,雲念離跟著冷厲南的步子,走出了公寓。

明晃晃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匆匆鑽進車內,冷厲南的話音卻悠然入耳:「就這麼迫不及待?」

因為沒吃早餐,她有些低血糖,暈乎乎地問了一句:「什麼?」

「我說,要見到顧成川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么?」

他問。

女人後知後覺地看著他,錯愕,無奈,和悲哀,交織在她的眼睛裡,像是一汪潭水,要將人淹沒。

見她不說話,冷厲南發動了車子,一路揚塵而去。

雲念離只覺得坐如針扎,一顆心忽上忽下。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監獄門口,男人剪著小平頭,身上穿了件白色T恤,似乎已經等了許久了。

她推門下車,迎上顧成川單薄的身影,一年的牢獄生活,他瘦了不少。

「念離,你來了?」

他回過神,看著她。

和冷厲南不同,顧成川身上,更多的是溫柔,念離想,他就是小說里芝蘭玉樹的男主形象。

她笑了笑:「嗯,我……」

後面的話,被冷厲南故意打斷了:「成川,表現不錯啊,減刑兩年?」

他問。

這話,卻有幾分諷刺顧成川濫用私權的味道,可只有雲念離知道,他能這麼快就從牢里出來,是冷厲南出手相助。京城有四少,以冷厲南為首,排名第二的就是顧成川。

顧家雖然比不了冷家家大業大,可卻也有幾分勢力,尤其是顧成川的父親,雖出生商家,卻是京城從無敗績的大律師,他的名號,可謂家喻戶曉。

「大哥?」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冷厲南:「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在獄中的這些日子,她沒少來探望他,可是,冷厲南卻是第一次來。

「怎麼?不歡迎我?」冷厲南頓了頓,風輕雲淡地笑了笑,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我陪我老婆來接你。」

言下之意,無非他是為了雲念離來的,口中的『老婆』兩個字卻分外刺耳。

顧成川眯了眯眼,他已經看到了雲念離脖子上隱隱約約的痕迹,雖然她刻意帶了絲巾,可是卻還是難以掩蓋脖子上的淤青。

「成川,你別聽他……」

她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卻看到顧成川的眸光正看著自己的脖子。

莫名地有些不自在,往後縮了縮,恰好被身後的冷厲南一把抱住,她看他,這就是他的羞辱么?

雲念離越來越看不透這個人了。

……

顧家別墅坐落在雲霧繚繞的山裡,車子緩緩開上山,雲念離無比尷尬地坐在車子的副駕駛座上,身邊的人一個是她所愛,一個是愛她的,可如今,卻都好像一場鬧劇,讓她沉陷在噩夢當中。

她很快就下了車,唯唯諾諾地跟在冷厲南身後,往屋子裡走。

進門處站了個人。

「喲,我說,嫂子,你也好意思跟著回來?」顧晴兒冷聲問。

一年前雲念離嫁入冷家之前,她還挺喜歡這個嫂子的,可是,自從顧成川鋃鐺入獄之後,她對自己這個嫂子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你少說兩句!」顧成川冷聲斥責。

雲念離覺得好笑,自己是以冷厲南妻子的身份出現在這裡的,他一句話不肯幫自己說,倒是別人表現得有點忍無可忍。

「哼,哥,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吧?要不是她……」話沒說完,被冷厲南打斷了。

「吵夠了么?進屋,外公等著呢!」

顧晴兒和顧成川是親兄妹,她維護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這話,當著冷厲南的面說的確有些不合適。

男人冷聲斥責一句之後,拽著雲念離匆匆進屋。

她有些不安地跟著他的腳步,很快,就看到了顧家老爺子,冷厲南的外公。

「厲南來了?」老爺子眼睛不好,低聲詢問旁邊的管家李可。

李可點點頭,泛著冷然的眸光望著這邊的幾個人。

「爺爺!」叫他的人是顧成川,老爺子聽到他的聲音,激動萬分:「成川,是成川回來了!」

顧成川走上前去:「嗯,今天堂哥堂嫂一塊去接我,這不,剛出來就來看看您!」

他非常有禮貌,口中的『堂嫂』不單刺痛了他的心,也刺痛了雲念離的心。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和冷厲南,不會再有人知道,當初她無所不用其極嫁給冷厲南的背後,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救出顧成川。

他對她而言,是一輩子,註定要虧欠那個人。

「念離也來了?」老爺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漫無目的地尋找著雲念離。

她笑了笑:「是的,外公!」

「呵,依我看,有些人就是臉皮厚,人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還有臉來?」這話是顧晴兒說的,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雲念離身後的不遠處。

聽了這話,老爺子不免皺起了眉頭。

顧成川也表現出幾分不悅。

倒是冷厲南,依舊冷冷地站在旁邊,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爺爺,要不是雲念離我哥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嗎?我們顧家不歡迎她這種賤人!要不是她水性楊花到處惹事,我哥也不會再監獄裡吃了一年的牢房!」顧晴兒咬著牙,沒完沒了地說著。

可是,這次,冷厲南面色多出了幾分冰冷。

眸光像是要將面前的人看穿了一樣,他睨了顧晴兒一眼:「說夠了么?」

顧晴兒沒料到自家大哥竟然會幫雲念離說話,一時間有點遲疑。

按理說,冷厲南不喜歡自己的妻子,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現在他竟然公然站出幫她說話?

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

唯獨雲念離心知肚明,在她還是他妻子身份時候,侮辱她就是侮辱冷厲南,所以他幫她說話,無非是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

「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乖乖去房間里呆著!」他不由分說地開了口。

「表哥,我……」

顧晴兒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要不,我現在把你嫁出去?」冷厲南繼續問。

半個月前,顧晴兒的母親就想將她嫁給京城四少里的花花公子楊朔,顧晴兒死活不肯,找到冷厲南幫忙,這才僥倖逃脫一劫,沒想到現在他竟然用這事威脅她?

她頓了頓,面上泛起蒼白。

「我走,我走就是了……」她終於咬咬牙,不得不轉身往樓上走。

雲念離有些不安地站在原處,正欲開口問候顧家老爺子,卻聽到了冷厲南的話音:「外公,我這次來,是想告訴您,我和念離準備離婚!」

他這話剛一出口,她僵住了。

昨天,他強行佔有了她,今天就要離婚?

也好,至少是解脫,至少她不會太痛苦。

心裡雖然這樣想,面上卻免不得流露出了幾分失落,淚水也不受控制的要往外涌,她貝齒死死地咬著薄唇。

「砰——」

聽到這話,老爺子重重地將手中的小茶杯摔在了地上,面色冰冷:「你……你再說一遍……」

周圍連用顧成川在內的幾個人都怔住了,匆匆忙忙跑上去,一把扶住了老爺子。

雲念離看著冷厲南。

該說的話,言盡於此,她終於還是決定鬆手了。

「哥,你明知道爺爺心臟不好,你說這些話什麼意思?」顧成川有點忍無可忍了,見家裡的傭人慌慌張張去拿葯,這才冷聲和冷厲南爭執。

冷厲南看了看他,笑。

「這是我和她的事情,離婚是我們雙方自願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他問。顧成川不可置信地將眸光落在雲念離身上:「你同意的?」

他問。

雲念離怔忡地談起頭,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眸光百轉千回,卻遲遲沒有說出一句話。

這是她和冷厲南的結局,再好不過的結局。

淚水,開始抑制不住,在眼眶裡打轉。

「是,是我同意的……」她哽咽,還是將那句話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強制自己保持鎮定。

「離吧,也好!」

他說。

可這話,卻好像莫名的在告訴冷厲南,趕緊離了吧,我好趁虛而入。

「顧成川,就算她跟我離婚,也絕不會成為你的妻子!」他冷聲警告,在她出現之前,他們兄弟兩人的關係很好,可是卻因為她的出現針鋒相對。

對此,雲念離心中有愧。

「你既然要跟她離婚了,就無權再干涉她的事情了,我和她怎樣,與你無關!」對面的人也不甘示弱,開了口。

兩個人是針尖對麥芒。

雲念離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你們別吵了……」

她記得,自己所認識的顧成川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溫柔,陽光,何嘗會和人言語相譏?

「就算我不要她了,我倒要看看,誰敢要她!」他咬牙,他冷厲南在京城獨步商界,他說一就沒人敢說二,自己這個不識好歹的弟弟是第一個。

他又何嘗不知道反駁他的下場?

可是,為了雲念離,他也要搏一搏。

「呵,冷先生,你還真是家大業大啊,不過既然是你不要的,你又有什麼資格決定她的去留?」他不甘示弱。

聽到他的話,冷厲南忍無可忍。

他咬牙,揚起拳頭,重重地打在了顧成川輪廓分明精緻的右臉上。

顧成川哪裡是會吃虧的主?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還了手。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誰都不佔優勢。

「你們別說了!」雲念離覺得頭快要炸開了,她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因為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兩個人都怔住了,原本凌空的拳頭也頓住了。

定定地看著她。

「你們以為我是什麼?」她開口,心如死灰。

「冷厲南,我嫁給你一年,不奢求你把我當妻子對待,可你卻將我傷得遍體鱗傷,我以為忍氣吞聲不要激怒你,就可以苟且偷生,可你呢?你為什麼要當著成川的面說這些?為什麼要用這些事情刺激外公?」她問。

冷厲南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冷哼,正欲說話,卻被她打斷了,這讓他很不滿。

「顧成川,你口口聲聲說你有多愛我,可是,你所謂的愛就是得到么?還是說我就是個物件,你們隨時隨地都可以用來羞辱和爭奪的物件?」

她冰冷的話音讓面前的兩個人猛地一怔。

雲念離是個寡言的人,她性子淡漠,很少會因為人或是事而生氣。

可是,此時她卻覺得自己好像放在籠子里的小寵物,被他們呼來喝去。

「冷厲南,你要離婚,我無話可說,當初我不擇手段想要得到你,是我錯了,可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弟弟,我希望你能給他留一條活路!僅此而已!」

她用最後一絲力氣,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離開,孰料,卻被冷厲南叫住了。

「好,雲念離,要我放過他可以,你留下,任我折磨!」

他冰冷的聲音她微微一怔,錯愕地轉過臉去看著他。

「冷厲南,你在說什麼?」顧成川也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本以為,小打小鬧,至少不至於要將對方趕盡殺絕。

可此時……

冷厲南的話音無比嚴肅,一絲不苟。

「我說什麼,你心知肚明,顧家幾斤幾兩你比我清楚!」他要毀掉顧家,不費吹灰之力。

顧成川頓住了。

雲念離站在原地,只覺得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一步也走不動。

她蒼白無力的小臉上最終流露出了幾分錯愕:「冷厲南,你還是三歲小孩子么?結婚離婚當兒戲是么?一會結婚一會離婚……」

話音被他無情地打斷了。

「雲念離,你沒資格說我,你不也是么?」他問。

她不安地看著他。

「念離,你別聽他的,顧家還不至於……」他顧成川慌張地說,他怕了。

害怕她再次在他和冷厲南之間,選擇了放棄自己。

「呵呵,顧家什麼情況,你比我清楚,否則當初你為什麼嫁給我?」冷厲南鬆開地上的顧成川,整理著襯衣領,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人。

不錯,雲念離知道顧家的情況。

否則,顧成川鋃鐺入獄前夕,她不會千方百計地要嫁給冷厲南保住他一條性命。

想到這兒,面上多出了幾分遲疑。

「什麼?」顧成川問,他似乎,從冷厲南的話里聽出了什麼。

她看著他,沙啞話音。

「成川,對不起!」她含淚,應下這句話,抬眸,對上冷厲南的眼睛。

一年前,顧家遭人陷害,涉及行賄受賄,而矛頭所向,正是顧成川。

雲念離走投無路,只得向冷厲南求助,可他卻三番兩次將她拒之門外,最後,她不得不將自己送到了他所住的酒店裡,製造了一番『捉姦在床』的鬧劇,最終,在父親冷華的逼迫下結婚。

「好,我答應你!」

她說。

冷厲南笑了,他覺得自己又贏了,心情暴爽。

「好,你說的,你應該知道給我承諾意味著什麼,如果你後悔,我保證,他將會萬劫不復!」他冷聲警告。

是啊,冷厲南手中還掌握著一年前那件事的證據,如果不是他,顧成川怎麼可能這樣安然無恙地從監獄裡走出來?

她咬著唇。

「不,念離,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犧牲!」顧成川著急了,定定地看著她。

聽到他的話,面帶苦澀的小女人笑了:「成川,這不是在為你做犧牲,你知道的,我喜歡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冷厲南!」

她說。

話音卻在顫抖。

若換做一年前,她會毫不顧忌地告訴別人,她喜歡的人是冷厲南,可現在呢?「不是的,他那樣傷害你,一次又一次……」顧成川想不明白,為什麼她願意這樣義無反顧地愛著冷厲南。

「成川,我愛的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又怎麼樣呢?」雲念離問。

比起自己給顧成川的傷害,她此時的痛真的已經微不足道了,今天把話挑明了,也好斷了他的念想……

她的話,讓男人渾然一僵。

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了。

是啊,只要是愛,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又算得了什麼呢?

「對你,我只能說對不起……」雲念離小聲地說,她的話音被冷厲南聽在耳朵里,男人無比得意地挑起了一抹笑容,儘管知道她要斷了他的念想,可他還是覺得,自己心裡美滋滋的。

至少,在顧成川和他之間,她選了他。

「念離……不可能,這不可能……」

顧成川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在監獄裡的這一年,雲念離無數次出現,給他希望和念想,可如今他終於走出了監獄,沒想到等待自己的竟然是這些……

「說完了么?」冷厲南陰鷙的眸光落在雲念離身上。

看著她這難受的模樣,他很不高興,心口上莫名地多出了幾分情愫。

「嗯……」她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冷厲南的無情,她算是見識到了,還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哥,你明明忘不了白寧,你又何必抓著念離不放呢?」顧成川不肯放棄。

他相信,雲念離是為了自己,才會答應冷厲南無理的要求。

冷厲南挑眉,冷然望著他。

白寧,是他心口不可提及的傷,五年前,白寧為保護冷厲南,在一次意外當中送命,他放不下對她的愛,更放不下對她的愧疚。

「你沒有資格提她!」冷厲南厲喝。

雲念離聽出來了,這次他是真的怒了。

沒有人能夠像白寧這樣左右冷他的心情,這說明他愛的人,從始至終,只有她一個。

「我沒有資格么?」顧成川仰頭大笑:「你以為白寧的死誰應該負責?」

冷厲南微微一怔。

「真正該為她的死負責的人是你!」他一字一頓,重重地說著。

顧成川的話里充滿了諷刺,在他聽來分外刺耳。

面前的人蹙眉,陰鷙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饒是雲念離也沒見過這樣的他,當初白寧的事情,她也只是從顧成川的口中聽說了一些,具體的不得而知。

此時,男人就像一頭困獸,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你再說一遍……」他說。

顧成川看著他,肆無忌憚地笑著:「你將所有的責任怪罪在我們身上,可是,冷厲南,你忘了,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

他毫不畏懼地說。

這話響起的一瞬間,冷厲南暴走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重重地一把將他摔在了別墅的落地窗腳,顧成川吃了痛,沒打算還擊,可是對方卻有箭步走了上來。

站在雲念離慌慌張張地衝上前去,抱住他的腰:「厲南,別……」

「放開!」他冷呵。

「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打!」冷厲南不打女人,他的羞辱無非言語上的,看來,顧成川這次是真的把冷厲南惹怒了。

雲念離死死地抱著他的腰,見他抬手,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然而,冷厲南的手卻僵在了半空中。

「夠了,都給我住手!」只見顧家老爺子怒不可歇地出現在樓梯的轉角處,杵著拐杖,憋紅了一張布滿皺紋的臉。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被這幾個孩子氣得不輕。

雲念離鬆了手,直起腰板,看向老爺子:「爺爺,您……」

話沒有出口,被阻斷了。

「厲南,你鬧夠沒有?」老爺子問,遇到這種事情,作為長輩,老爺子自然不會怪罪雲念離,可冷厲南就不一樣了,在顧老爺子看來,這罪魁禍首還是冷厲南。

「當初結婚,的確是你父親逼迫,這一點無可厚非,可你這婚都結了,還不知道安心過日子嗎?」老一輩人的思想,自然是不會支持離婚的。

「爺爺,這婚,我能不離,厲南只是一時氣話,您可別放在心上。」

雲念離笑了笑,風輕雲淡地說。

這話,若是冷厲南說,或許老爺子不會相信,可這話從雲念離口中說出,他就不得不信了。

「真的?」老爺子將信將疑地看著冷厲南,是在問他。

「嗯!」冷厲南應了一聲。

就在剛才,他用盡一切辦法,要將雲念離囚禁在自己身邊。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說什麼,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老爺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走下樓來,坐在藤椅上。

聽老爺子這麼說,雲念離才走到牆角,扶起了顧成川:「你沒事吧?」

她關切的問。

這話,無疑讓冷厲南心頭不是滋味,他冷冷地開了口:「外公,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他說著,看了雲念離一眼,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雲念離起身,跟在他的身後。

「既然答應了我的事情,就別後悔!」上車,冷厲南開口。

雲念離繫上安全帶:「冷先生,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信守承諾,我是不會違約的!需要一份合同給您進行自我約束么?」

她冷冷地問。

聽到這話,冷厲南蹙了蹙眉,冷笑:「雲念離,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男人,就這麼蹉跎了自己一輩子,你覺得值得嗎?」

他冷聲問。

她笑,話音像是一枚小石子,在他的心口上驚起波瀾:「那你呢?為了一個死去的女人,執意不肯放手……」

「我那是愛!」他篤定地說。

「那你怎麼斷定我對顧成川不是愛?」她還擊。

一年前,為了救顧成川,雲念離嫁給了他,一年後,又是為了顧成川,她要和他蹉跎一輩子。

冷厲南頓時間覺得心頭不是滋味,他側身,大手摁住她的後腦勺:「雲念離,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他冷聲。

卻見她笑了笑:「怎麼?冷厲南,許你對別的女人朝思暮想,就不許我對顧成川芳心暗許?」

她笑著問。

反正,該失去的,不該失去的,她都沒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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