鱸鮑的肉似乎有一絲一絲的纖維感

我們那時候的小學語文課本里，有首古詩《江上漁者》：

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

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

小時候讀得搖頭晃腦。不知是被還沒見過的鱸魚勾引了，還是對風波險惡的生存環境印象深刻，反正至今記得這首小詩。

詩的作者，是大名鼎鼎的范仲淹。他做過泰州的鹽倉監官，興化縣令。《江上漁者》，是他在泰州期間寫的嗎？

對於漁家生活的描寫，真實可信。然而鱸魚，真的曾經那麼令人趨之若鶩嗎？

今天大家都說的「長江三鮮」，鱸魚不在其中。即便不說刀魚，不說鰣魚，不說河豚，鱸魚恐怕也難以位列第四。鮰魚可能更受歡迎。還有一種鱸鮑，在靖江，也比鱸魚更有市場。

雖然名中有鱸，但是「鱸鮑」並非「鱸魚」。兩者外形自然不同，更明顯的區別在於，鱸魚不大，不過兩三斤而已。鱸鮑大的可長一米，重達三十斤以上！當然，這說的是野生的。養殖的鱸鮑，最大也不過五斤。

鱸魚味美，鱸鮑更美。輕嚼鱸鮑，肉質柔中有剛，似有一絲一絲的纖維感，如同蟹鉗肉一般。

靖江人處理大魚，喜歡曝腌。清洗乾淨以後，立即用鹽塗抹里外，放置一段時間。講究的人，還會壓上重物。曝腌的好處，一是入味，深達肌理。二是使肉緊緻，口感更好。

鱸鮑看其大小，一般取半段，甚至一小段，即能清蒸成菜。紅燒可以剁成大塊。吃整條的鱸鮑，那肯定不是靖江人做的事情。

除非是極小的鱸鮑。那種二、三兩一條的，有的飯店做成各客，一人一條。那是取其鮮嫩，就像吃雞要吃童子雞，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范仲淹是正人君子。在「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之前，他就說過：「君子不獨樂。」他早年讀書刻苦，每天劃凍粥四塊，早晚分食。人家送他美食，他任其發霉。他的理由是：享受了大魚大肉，就咽不下稀飯鹹菜了。他也知道，人性本饞。不過他是聖人，面對饕鬄之欲，做了堅壁清野。我們是凡人，始終處於抵抗無力的狀態，最終一敗塗地，做了可恥的叛徒。

聖人寫首小詩，也並不是為了讚美魚獲，而是憐憫漁者。和這位聖人相比，這篇文章專為推薦美食，境界實在太低。慚愧！慚愧！

不過我還是納悶：范先生說的是鱸魚呢，還是鱸鮑？

如果這首詩寫於泰州，我覺得很有可能寫的是鱸鮑，而不是鱸魚。

所以，在芒種食單上，我們還是鄭重地寫上鱸鮑的名字：

五味涼粉，紅燒鱸鮑，小土豆燒肉，茭白炒肉絲，手撕包菜，蚝油生菜，菊花腦蛋湯，焦糏。

芒種食單

之一：一線燈光，穿過那忙碌而疲憊的芒種之夜

之二：最愛靖江本地的小土豆紅燒肉

之三：那麼香，那麼甜，那麼爽，那麼美！

之四：油亮亮地盛在砂鍋里，滋滋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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