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苦日子當歌唱

爺爺對一諾說過：「我希望你們任何時候都信守諾言，哪怕很小很小的事，你只要答應了就去做。」爺爺還引用《論語》中「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和《弟子規》中「凡出言信為先」兩句話，來進一步講述話中所包含的深意。這也是兄妹倆名字「一諾」和「一言」的由來。

兄妹倆生在一個普通家庭中，爸爸是大學後勤部門裡沒有正式編製的合同工；媽媽一會兒在報社當校對，一會兒在小公司做會計。她最想去城裡的一個學校當老師，可是她的第一學歷是中師，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妹妹一言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為了方便給妹妹治病，一家四口人告別了鄉下的爺爺奶奶，搬到城裡，租住在城中村的大雜院里。一諾的家中幾乎沒有像樣的傢具，他用的乒乓球拍都是父親自製的。

然而，當讀者為一諾家的沉重負擔而皺眉時，也幾乎同時感受到了這個家庭中無處不在的溫情與體貼。一諾生日這一天，爸爸跟同事換班帶領全家人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還送了一本《弟子規》給一諾當作生日禮物。媽媽在報社做校對，有一次回到家已經是晚上12點多了。兄妹倆還沒上床睡覺，小飯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六樣東西：一個饅頭、一份鹹菜、兩塊餅乾、一個橘子、一杯涼白開和擠好牙膏的牙刷。為感謝一向幫助關心自己的班主任羅老師，一諾送給羅老師一張賀卡，上面有爸爸媽媽的簽名，還有八個字：「您為小苗澆灌泉水。」

父母親撐持著家庭，孩子們體貼著父母親。這個家庭的家風平日里是溫和柔軟的，在艱難困苦面前卻是堅韌剛毅的。爺爺說過，吃虧是福。爸爸說過，一個人只要當過農民，以後苦和累都算不了什麼。一諾把爺爺和爸爸的話牢記心中，暗暗為自己加油，用力揮揮右拳。

一諾的家風是吃苦耐勞，是堅韌不屈，是樂觀向上，是一切與美好有關的品質和情懷。一個家有沒有希望，不在於家中有沒有高檔的傢具、高價的裝修，高雅的裝飾，而在於家風中蘊含的精神是否高貴。一諾、一言、爸爸、媽媽，都是高貴品質的傳承者與給予者。家中每一個人，平日里總是盡己所能地幫助身邊的人，這些在他們看來是舉手之勞，卻解決了鄰居的燃眉之急。

善良高貴的心靈，永遠進取的精神，總是能帶給周圍的人一種特別的感動、一份特別的警示、一種特別的震撼。如果說一個和睦美好的家庭是整個社會的細胞的話，那麼家風就是這個細胞中的精神內核，它有著無言卻強大的感染力。在一言的手術費用不夠時，鄰居們都捐出了干力氣活掙來的不多的錢。於老爺爺來了，教育局的女副局長來了，報社的秦副總編也來了，更多無名的人都來了，他們用自己的愛心和溫暖，把這個正處在嚴冬的小家庭緊緊包裹著。作者孫衛衛想告訴讀者的是，良好的家風本身就是一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神財富。自助者天助，平凡的日子可以過得充滿詩意，苦日子也可以當成歌來唱。唱出的是感恩之歌，唱出的是自信之歌，唱出的是人間大愛之歌。於老爺爺說得真好，「命運掌握在每個人手裡」，每個人的未來都需要自己去創造。

我一直記得的是，一諾給自己加油時，總會在空中用力地揮一揮右拳，他讓我看到了一個少年的強大鬥志。我熱淚盈眶之餘，也備受鼓舞。既然認準了目標，就要不顧一切地風雨兼程，永不退縮。這是一諾良好家風的精神傳承，也是他給自己的承諾。（作者系福建省惠安高級中學教師）

《中國教育報》2017年06月05日第1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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