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外銷瓷」見證500年全球化

世界上找不出哪樣東西，能像瓷器那樣，成為多民族、多宗教、多習俗、多文化共同參與創造的商品載體。

近500年來，大量中國外銷瓷進入歐美市場。作為外銷瓷主力軍的景德鎮外銷瓷，是見證全球化進程的「世界商品」。

國博《歸來·絲路瓷典》展吸引大量觀眾參觀。(董克勤攝)

正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展出的《歸來·絲路瓷典》展，一件件精美景德鎮外銷瓷默默講述著自中國起航，經古絲綢之路遠渡重洋抵達歐洲各地，歷經歲月磨礪又回歸中國的故事，成為全球化500年歷史的生動文化載體。

「外銷瓷是中國留給世界的輝煌記憶。中國瓷器所到之地，就是中國文化傳播影響所到之地。」展覽策展人、文化學者王魯湘說。

油畫《諸神之宴》是義大利畫家喬凡尼·貝里尼一生中最後的傑作，畫中諸神手上的青花瓷盤體現了中國瓷器在歐洲社會中的尊貴地位。這幅畫創作於1514年，接近葡萄牙海船抵達中國沿海、開啟歐洲國家與中國貿易的時間。

1553年葡萄牙商船在澳門停泊，後取得澳門居住權。很多葡萄牙商船往來於里斯本、果阿、澳門之間，開啟了一條海上貿易之路。

中國生產的外銷瓷既是實用品，又是藝術收藏品，代表了一種全球化語境下的文明流播和知識擴散，一度引領了全球時尚潮流，展現了新的世界性文化景觀。

明代萬曆年間至天啟年間(1573年-1627年)，景德鎮生產的「克拉克瓷」就是風行歐洲的中國青花瓷代表。這種專供外銷的青花瓷是景德鎮工匠依據聽到的外來信息、根據歐洲人的審美趣味想像出來的一種新風格，卻迎合了歐洲市場，不僅風靡歐洲，還影響到日本。

王魯湘介紹說，荷蘭東印度公司侵佔台灣的商業動機之一，是要在赤嵌(今台南市一帶)設立遠東貿易的分部，把從中國沿海採集的瓷器運抵赤嵌庫存起來，再轉運到日本、東南亞、南亞、阿拉伯地區和歐洲。

保守估計，1602年至1682年間，僅荷蘭東印度公司一家就從中國進口瓷器1200萬件。

1715年，英國東印度公司獲得在廣州開設貿易機構的權利。1716年，英國賽雜納號裝載價值54000兩白銀的瓷器返國。估計在18世紀初，英國人把2500萬件到3000萬件中國瓷器運到了歐洲。到18世紀中葉，英國取代荷蘭佔據歐洲經營中國瓷器的首要地位。

東印度公司加上後來居上的美國，數百年持續不斷接力貿易，把約3億件中國瓷器帶到了全世界。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從中國到歐洲到美洲的這條海上陶瓷之路，成為西方崛起的「海上致富之路」。

當然，中國也從這條「海上致富之路」獲利匪淺，東印度公司的船隊，不僅成為東方財富的搬運者，也間接成為東方文化的搬運者。借他們的舟船之利，中國瓷器連帶著附於其上的文化，被「搬運」到世界各地。

「大量瓷器餐具進入歐洲，還催生了歐洲的餐飲革命。」王魯湘說。此前，歐洲人的餐具以木材、陶和錫為主，只有富人和貴族才能用得起銀製品餐具。

中國外銷瓷不僅是商品，還是文化聚焦物，記錄了來自全球化進程種種面向的衝擊。王魯湘說，一件外銷瓷，就是一個聯通世界的故事，一個全球化的故事。

中國外銷瓷的故事，也是景德鎮的故事。參與全球化進程，與世界對話，景德鎮的瓷器故事還在延續。

自5月13日開展以來，《歸來·絲路瓷典》展受到觀眾熱捧，平均每日參觀者約5000人。據悉，展期將延期至6月29日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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