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少女樹林產子：你以為光性教育就足夠安全了嗎？

作者：美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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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則新聞驚悚到了——「15歲少女樹林產子」，大致瀏覽了一下文字，發現母子平安，沒有更驚悚的慘烈。玻璃心媽媽我，才敢往下翻圖片。

剛出生的兒子就這樣赤身裸體放置在髒亂的林地上，臍帶還聯結著，少女媽媽不知所措蹲在一旁，滿手是血。

報警的計程車司機說，他帶少女去醫院，半路她說肚子痛，然後就進了小樹林，他等待車費所以在外守候，聽到嬰兒哭聲後果斷報警。

母子二人被警察送至醫院，簡單處理，少女對孩子的爸爸諱莫如深，噤口不言。她也沒有透露任何家庭信息。

新聞到這裡戛然而止，餘音深長。

——生產以10級疼痛帶給女人刻骨銘心的記憶和蛻變。它發於愛情，是光明磊落對所愛之人的錚錚表白。也是一個女人在多維度變得豐盛飽滿的里程碑事件。

如此神聖榮光的生產儀式，卻變得如喪家之犬，見不得光。在荒郊野外誕下後代，剝奪高等生命的尊嚴，是她的，同時也是孩子的。等這位少女老去之時，回瞰往事，將如何面對這份荒唐透頂的落魄醜態？

作為一個有女兒的母親，我沒辦法像網友一樣去指責少女的「不自愛」，而是有切膚之痛。

我們不得不去聯想一件事，假如蹲在林子里，承受過10級疼痛，手足無措的，是我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兒，我們將如何自處？我們要如何教育我們的女兒，才能規避這樣的驚天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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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首先對這個悲劇做三個推測：

第一個推測：為什麼15歲的少女懷孕生子，父母沒有出面解決？

因為她怕，她覺得告訴父母這件事的恥辱成本，大於生下孩子。

所以我首先想到的並不是性教育。我們要做的是什麼呢？是要正確對待孩子的錯誤，讓TA產生信任感和依託感。

人生那麼漫長，我們無法預斷子女獨闖人世將要面臨的兇險。但要讓她知道，無論她在這人間受到多大的挫折和屈辱，父母永遠都是她的遮羞布和避風港，能為她及時止損。

我的好友，協和婦產科醫生張羽，在她的書《只有醫生知道》里寫了一個故事。

女兒背著家人懷孕了，最後宮外孕大出血，差點死在手術台上，她睜開眼看到自己的媽媽，淚如雨下，說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媽，我做錯事了。

媽媽也哭了：傻孩子，別說這個了，媽都知道了，都是媽對你太嚴厲，以後你有什麼難處一定先和爸媽說。

彼時看到此處，淚眼婆娑，這是個有驚無險的故事，如若女兒一命歸西，就是一樁家門悲劇。媽媽會從「為什麼好端端女兒會在眼皮子底下就香消玉殞」的憤怒，繼而陷入一生的內疚和悔恨中。

我們的父母不是不愛，而是更喜歡以一種權威式的、不容忤逆式的方法，來嚴厲糾正孩子的錯誤，把子女一步步推出門外。

我的一個女友，至今手臂有很大一塊傷疤，她幼年在遊樂場摔得鮮血淋漓，第一反應不是痛哭，而是害怕，害怕媽媽會因此痛斥她。她在外焦灼徘徊了很久，不敢回家，延誤了最好的縫合時機。

果然媽媽見到她滿身是血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那麼不省心？

當我們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未婚生子如此羞恥的事，怎能讓父母知情？那是敗壞家風、其行可誅的事情啊！

當孩子在童年犯錯時，我們應該給出什麼樣的信號？心理學上來說，孩子犯錯後，如果對錯誤輕描淡寫，然後對TA進行正確的示範，這就是正面強化。

他不會因為錯誤導致的責罵而產生自責、內疚、自卑的心理。而是會強化正確的行為，並對父母產生信任感。這種從小培養的慈悲感、兜底的寬容，才能給兒女試錯的機會、並有糾錯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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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推測：從少女打算去醫院這件事看來，她對懷孕生產這件事有基本的認知。她決定把孩子生下來，除了害怕和無知，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做一種推測：她是否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認為這是愛情的結晶，要排除萬難生下來？

原生家庭到底給了她怎樣的安全體系？能讓她如此糊塗？

我見過類似的女孩，上高中時就是聞名遐邇的「公交車」——這個詞語算是校園霸凌的冰山一角，我並不喜歡用這個詞來形容女性。但在當時的少男少女看來，這樣的女孩確實匪夷所思。

相傳她和校內外很多小流氓談戀愛，還勾引過已婚的老師，這些傳聞落定於她和廚師在學校飯堂儲藏室里，被現場抓包。

她媽媽來接她的時候，涕淚橫流，在她斷續的哀嚎中，我們得知，她父親家暴，父母離婚。媽媽在外務工，她寄居在親戚家，吃看人眼色的百家飯。

我們無須討論她的反常行為是因為自暴自棄，還是在關係里找安全感的救命稻草，無論哪種，都是源自原生家庭情感的缺失和冷漠。

排除極端案例，從少女走到少婦，我也親眼目睹多少拔尖女人，因為沒有安全感，因為在原生家庭里稀缺的寬容疼愛，誤入情感糾纏的歧途。她們接受最嚴格的家教，頂級的身價，卻學不會自愛和傲嬌。

別人給一絲寵溺，就誤以為那是真愛。感情失利，就自怨自艾，覺得人生一敗塗地。

我們要做什麼呢？要給女兒充盈到滿溢的安全感。一個安全感爆棚的女孩，才能發自內心自篤自愛，在受到些許輕慢侵犯時就傲嬌轉身。

當你用二十年的疼愛，告訴你的女兒，你優秀勤勉，善良聰慧，但你也任性焦躁，內向孤冷。你的優點和缺點，塑造成了獨一無二的你，你就算不人中龍鳳，巾幗英雄，也是父母心頭摯愛。

有這樣的接納和自我認知鋪路，她還需要用男人，用情感，用作踐，用孤注一擲的付出，去尋找存在感和價值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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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猜測：這個少女懷孕生子是受到了誘姦或性侵犯。那我們的女兒，也可能會面臨這樣的危險。

作為一個兒女雙全的媽媽，我承認，女兒讓我更焦心。她柔軟，細膩，天真，聰慧，長大後卻要如我一般，經歷嫁人生子，在多重社會刻板印象的壓力下，在男權社會中，尋求自我實現。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她比她的哥哥，各方面受到傷害的風險更高。

別忘了，前不久26歲的台灣美女作家林奕含自殺身亡。就是因為她被補習班老師誘姦，她出版的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里，記錄了她從13歲到成年持續被侵犯的故事——「這個故事折磨、摧毀了我的一生。」

我們要做什麼呢？要建立女兒對性的正確認識。

1、 男女有別，你的身體神聖不可侵犯。

《中國兒童性侵現狀調查報告》顯示，2013-2015年間，內地媒體共報道了968宗兒童性侵案件。在2014年曝光的503起性侵兒童案中，熟人犯罪442起，佔比87.87％（未提及雙方關係的案例未統計）。在2015年曝光的340起案件中，熟人犯罪240起，佔比70％。

所以，我們告訴哥哥和妹妹，穿背心和短褲的地方，除了爸爸媽媽不可以被別人摸碰，無論是誰，都要告知父母。也從不強迫他們和親友親吻擁抱。hi five、握手、微笑也可以表達親密。你的身體是寶貴的不可侵犯的，你對你的身體有控制權。

2、 性不是羞恥，不是骯髒。

對於孩子對性的提問，我們都大方回答。比如哥哥有陰莖，和爸爸一樣，媽媽有乳房，妹妹長大了也會和媽媽一樣。（這些辭彙和鼻子眼睛一樣並不骯髒，請跟我大聲念出來！）

比如我會給他們讀香港繪本《我從哪裡來》，解釋了「性交」這個詞，是他們誕生的源頭。性是人類愛到深處的水到渠成，是人類繁衍的基礎。何來羞恥和骯髒？

3、 你可以享受性，也可以發自愛，但請保護你自己。

在電影《完美陌生人》里，當女兒向父親詢問是否應該答應男友去過夜的時候，爸爸是這樣回答的：

這是你人生中一個重要的時刻，是你會銘記一生的事情，不僅是你明天和朋友聊天的談資。如果你以後想起，無論何時回想起來，這件事都會讓你嘴角帶笑的話，你就去做吧。但如果你並不這樣認為或者不確定，那就忘掉它吧。

最後，爸爸還是給了她一個避孕套。

這就是我想表達的所有：我建議你因愛而性，但你也可以單純享受性，我尊重你對身體的決定權，但，請你保護好自己。

因為女人的生理弱勢，決定了在性這件事上，我們享受平等的快感，卻要承受更多的後果。

聖經形容兒女是箭，父母是弦，我們無法得知和把控，他們離弦後的所有際遇。但，弦能做的，就是當箭握在溫熱的手中時，時時摩挲，常常磨礪。在它離弦之時，不讓它的方向偏頗。這是為人父母，為親情一場的今生緣，所要付上的必備的基本責任。

作者：美亞，專欄作家，《南都周刊》香港特約撰稿人，心理諮詢家，一個放心老去的已婚育少女。微博@美亞在港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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